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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老松能美人眼能娱人耳 岁寒然后知松柏

2016-12-16 12:00 编辑:TF006 来源:作者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如果一定要给严冬找到可以搭伴的树木,那就是松柏了。从外形上看,相较之下,又是松树的存在感更强一些。

作者 晏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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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枝干遒劲,一簇簇的松针十分特别,但若比起春风桃李的绚烂,它的外貌又称不上显眼。人们会注意它,是因为它从很久以前就被赋予的精神意味。“后来富贵以凋谢,岁寒松柏犹依然”,有种历经繁华后返璞归真的味道。春夏乱花迷眼时,少有人会注意松树,但当姹紫嫣红失去后,松树的特别就突显出来了,它似乎从没有年轻过,但也不会衰老得触目惊心。

被苏轼嘲笑过的王安石《字说》中说:“松,百木之长,犹公,故字从公。”王安石认为,松像一位木中的长者,阅事多而沉稳,于是形成了品格,才能“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这当然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松树原本就产于寒冷的地区,环境的恶劣使它形成了独特的御寒构造,才能做到枝叶四时皆绿。而且,若是仔细分辨也能发现,冬天的松针是暗绿色,并没有春夏季节那样新针嫩绿、苍翠欲滴。这点细微处倒也能合人情,人之长者虽看似处变不惊,但表面的平静下,也难断言就没有暗涌的存在。

人们游山时,有时能看见一些上了年龄的松树柏树。在古代的山水画里,更有许多苍松古柏立于嶙峋山石边的样子。清代李渔说,“苍松古柏,美其老也”,在山水画中,“每及人物,必作扶筇曳杖之形,即坐而观山临水,亦是老人矍铄之状”。他觉得,只有老者才能跟山水间的松柏相衬,若是一些俊美少年在画中,就不太合宜了。

山中老松不仅能美人眼,还能娱人耳,松给予人间最美之享受乃是风吹过时的声音。清人张潮就曾说:“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欸乃声,方不虚此生。”风吹松动的声音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之一,听了就不虚此生,他给予的评价很高。

我曾在终南山中感受过松风,但因为停留时间短,又好像不太真切,不太能描述出来,也不怎么觉得就“不虚此生”了。好在古人写过那样的松风声,写得极好。明代刘基有《松风阁记》,里面拿各种草木之声和松声对比:“叶之大者,其声窒;叶之槁者,其声悲;叶之弱者,其声懦而不扬。”所以宜于风者莫如松。这和松树的形态有关系,松树“干挺而枝樛,叶细而条长,离奇而巃嵸(高耸),潇洒而扶疏,鬖髿(蓬松)而玲珑”,干挺叶疏,蓬松有致,所以风能够直接冲过,不会受到阻塞冲击,所以松风酣畅自然,人们听后能心旷神怡,洋洋而忘归。

或许这种声音,只有长留山中的人才能感受到吧?不仅因山林能成其大,更因山林中的寂静。不真正远离喧嚣,是听不到最纯粹的声音的。《松风阁记》中的松风阁,就在金鸡峰上的三株不知有几百年树龄的松树下。“阁后之峰,独高于群峰,而松又在峰顶。”一览众山小的高度,本就飘然独绝,加上三木成林,夏无严暑,冬无酷寒,是真正可堪听松的去处。微风过时,“声如暗泉飒飒走石潄”,大风过时,如“波涛振鼓”。如果赶上下雨,则像“水激崖石”,“铁马驰骤”,倏忽雨小了,则又作“草虫切切,忽大忽小”,“若远若近,莫可名状”。作者说“莫可名状”,但是隔了这么久的岁月,也能叫读者被他笔下的这种声音心折。松风阁是山僧方舟上人的住所,刘基被方舟的眼光识见折服,去向他讨教,没想到上人却玄玄地说了句:“不知,出家人六根清净,凡耳目之入,都是虚妄。”听到这样出世的回答,刘基半开玩笑地问:“那您为何以松风为此处命名呢?”山僧一笑:“偶然耳。”

读书至此安慰自己,偶然耳,是不是就能想通点了呢?况且唐代孟云卿还写过这样一句诗:“君不见长松百尺多劲节,狂风暴雨终摧折。”毕竟,能千百年“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松树毕竟是不常见的,所以那种“不虚此生”的松风声,该也不是当代人都能有幸遇到的。

 

来源:北京晚报 北晚新视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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