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目标有多小才算真的小

这周二，“汉语盘点2016”年度字词揭幕，“小目标”当选年度国内热词。时间又恰好到了年末，这个曾在8月底刷屏的词汇，想必又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朋友圈中大展身手。

作者：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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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

今年8月底，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在接受鲁豫采访时，谈及对创业者的建议时表示，年轻人想做首富是对的，“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我先挣他一个亿。”此语一出，满座皆惊。毕竟在王健林口中轻描淡写的“小目标”，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遥不可及的“大目标”，套用苹果手机的广告文案来说，是“岂止于大”的“大目标”。正是因为“小目标”不“小”而形成的反差，才点燃刷爆了网络社交平台。

目标有多小，才算真的小？如果我们像过去一样，想从字典中寻找答案，那恐怕会失望且迷茫。翻开《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对“小”的解释是：“在体积、面积、数量、力量、强度等方面不及一般的或不及比较的对象（跟‘大’相对）”；而对“大”的解释是：“在体积、面积、数量、力量、强度等方面超过一般的或超过比较的对象（跟‘小’相对）”。简而言之，小就是不大，大就是不小。

查看字典却不能找到对一个字词的准确定义，难道是字典失职了吗？这恐怕不能怪字典，而是因为词义天生具有模糊性，往往只有一个大致的范围，而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翻开字典，会发现越是生活中常用的那些词，却越是无法下一个准确的定义：比如“早晨”，解释是“从天将亮到八九点钟的一段时间”。那么，八点半算不算早晨，问起早贪黑的早点铺老板和爱睡懒觉的夜猫子，恐怕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回答。反倒是不那么常用的科学术语，丁是丁，卯是卯，边界明确，不容侵犯。

除了边界模糊，不少释义好像还落入了“循环论证”的怪圈。比如对“红”的解释是“像鲜血的颜色”；而对“鲜血”的解释是“鲜红的血”，“鲜红”的解释是“形容颜色红而鲜艳”。翻开字典，这样的解释比比皆是：高是不低，低是不高；长是不短，短是不长。绕来绕去，到底什么才算得上真正的红色，什么是高低，什么是长短，似是而非，好像谁也不知道。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要怪我们在用汉语解释汉语。语言学中把解释语言的语言称为元语言，如果元语言和被解释的语言相同，就不得不陷入用语言解释语言的无限循环，很容易产生碰撞。如果换一套语言符号体系解释，或许会清楚得多。比如说，我们可以用物理语言定义，把红色定义成可见光谱中长波末端、波长大约为630到750纳米的颜色，或者在CMYK四色印刷系统取值（青0, 品红100, 黄100, 黑0)而得到的颜色。我们也可以用化学语言定义，比如水就是H2O，氧气就是O2，就不会有任何产生模糊或误会的空间。

小就是不大，大就是不小，大小的概念相辅相成，互相依赖。《道德经》里早就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这不仅适用于哲学世界，在语言的现实中，也是如此。

所以，目标有多小，才算真的小？这也是一个相对概念。如果你的目标是当首富，那么一个亿只是资产大海中的毛毛雨，“赚他一个亿”显然是个脚踏实地的小目标。可是，我们普通人眼中的小目标，大概只是今晚12点前睡觉，明天提前半小时起床，每天吃早饭，下班去运动，周末睡懒觉，休假能旅游，年底有存款。目标是大还是小，这杆标尺，在自己心中。

“小目标”到底哪里好，能够从众多流行语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网友给出的推荐理由是，“无论是再大、再困难的事情，都能由若干个小目标拼接而成。脚踏实地，做好当下，等到最后，回首再看，已是山巅。”官方给出的点评是：“追梦的勇气没有高低。当我们觉得梦想遥不可及，是否想过把它切成很多个小目标。”尽管“小目标”最初实乃一碗“毒鸡汤”，可是现在看来，却有很多 “正能量”。新年快到了，读者们不妨都给自己定个“小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