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剧院上演马卡洛娃版《舞姬》涌出足尖的华彩

这部古典芭蕾名剧讲述了印度寺庙舞姬妮基娅与青年武士索罗尔相爱，但索罗尔在国王的授意下被迫与公主订婚，在订婚典礼前，也在追求妮基娅的大祭司向国王告密称索罗尔另有所爱，想借国王之手除掉索罗尔。

作者卜大炜

1月7日、8日，中央芭蕾舞团在国家大剧院上演了美国芭蕾大师娜塔莉亚·马卡洛娃版的芭蕾舞《舞姬》，我有幸欣赏了8日的演出。这部古典芭蕾名剧讲述了印度寺庙舞姬妮基娅与青年武士索罗尔相爱，但索罗尔在国王的授意下被迫与公主订婚，在订婚典礼前，也在追求妮基娅的大祭司向国王告密称索罗尔另有所爱，想借国王之手除掉索罗尔。然而，国王想要除掉的却是妮基娅。在订婚典礼上，前来献舞的妮基娅接过公主女仆递上的鲜花，突然被花中隐藏的毒蛇咬伤身亡。即将迎娶公主的索罗尔梦幻在幽灵王国中与妮基娅重逢，跳起两人定情时的舞蹈，妮基娅和他相纤一条白纱，双双进入天国。与《梁祝》的“化蝶”一样，这一大团圆结局是美好的爱情理想，“他的主题并不是死亡，他的主题是幸福的天堂。”

对这样一部凄美的爱情传奇，有着不同的版本演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纽里耶夫版，以索罗尔的梦幻为戏剧黄金分割点，两人相携进入天国作结束，删去原作其后的情节，其诗意抒情的结构与另一部幽灵舞剧《吉赛尔》相呼应。而创于1974年的马卡洛娃版本则恢复了最后一幕，让索罗尔梦醒之后与公主举行婚礼，背叛了与妮基娅的神圣盟誓，导致神庙在电闪雷鸣中轰然坍塌。

在西方作曲家笔下，我们看到过歌剧《图兰朵》中的中国公主、《阿依达》中的埃及公主，她们都以强权战胜弱势的情敌，《舞姬》又忝列了这样一名东方公主——甘扎蒂，马卡洛娃版粉碎了这种扭曲的伪爱情。在这之后，白色幽灵妮基娅将废墟中的索罗尔带向天国。更值得注意的是，在纽里耶夫版本中，妮基娅被蛇咬伤后是死在悔恨万分的索罗尔怀中，而马卡洛娃则安排索罗尔在公主与国王的裹挟中转身离去，极度失望的妮基娅扔掉了大祭司递上的解药以死殉情。从而，马卡洛娃的编排富有强烈的现实主义批判色彩，成为与纽里耶夫以及另一位编舞大师格里戈罗维奇版本指向的突出不同，红遍世界芭蕾舞台。

芭蕾舞剧音乐向来为音乐爱好者所追觅，这部芭蕾经典大戏的上演，也给音乐爱好者带来了新的热点。在前年中芭上演的《堂吉诃德》中，在俄罗斯芭蕾学派的创建中功勋卓著的奥地利作曲家明库斯，将维也纳风格与西班牙民俗相融合，而《舞姬》中，明库斯将一些印度调式和装饰性手法点缀在维也纳圆舞曲的熏风中。二幕阿拉贝斯克场景之后的幽灵女三人舞，让人们听到他的圆舞曲优美之中有一丝小约翰·施特劳斯所不及的典雅和抒情。芭蕾舞与歌剧的不同之处在于编舞有很大的编排空间，不同的版本编排会有很大的差异，因此音乐的顺序与衔接会有很大变化，需要作出调整。芭蕾舞编曲与指挥大师约翰·兰开贝瑞（John Lanchbery1923-2003）如今已经看不到他在乐池中的身影了，但他留下了诸多楚楚动人的芭蕾音乐编配，在这个版本中，他让舞剧在极具程式性很有深度的序曲中拉开帷幕。

在8日的演出中，剧中一幕三场为妮基娅设计了婀娜的印度舞蹈元素，曹舒慈以柔美的身姿体现出一种敦煌壁画中“飞天”的神韵。扮演索罗尔的孙瑞辰，变身跳腾跃后在空中产生赏心悦目的“漂移”效果。邱芸庭扮演的甘扎蒂冷艳之中带有一丝乖戾，她的戏份成为戏剧矛盾中的一个强势对抗元素。小金人一角举手投足俨然是印度湿婆舞风情。幽灵王国场景24位幽灵女，在大段慢板音乐中重复着芭蕾标志动作阿拉贝斯克，高度的齐整划一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是原创时编舞大师彼季帕的传世手笔，他首创的这一交响编舞将阿拉贝斯克展现到极致，升腾为一种宗教。中芭的舞蹈家们在这里无论是乐感还是美感，都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指挥张艺带领乐团以良好的音响平衡展现出蕴含在声部交错间的交响性。超一流的小提琴独奏、大提琴独奏给人以美轮美奂的艺术享受。可以说他们音色优美、线条流畅、技巧辉煌，但都不足以表达他们所达到的艺术境界，应该说，是以心来演奏的音乐。他们指尖的华彩流向舞台变为足尖的华彩。

中央芭蕾舞团对这样一部有140年历史、1996年中国首演过的芭蕾大戏，以精心的制作与演出做出又一次不同以往的深度解读，为中国芭蕾史册添加了光彩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