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神机妙算,我们脑海里或许会迅速冒出诸葛亮的名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外通天地,内察人心,从气候环境到将领动态,没有什么是他预测不到的。诸葛亮用这“未卜先知”的本领帮蜀帝刘备赢得战争,避开灾难,成为后世心中一位“神人”。而在西方军事界,也有这样一位“妙算军师”,他不仅正确分析预测拿破仑时期各场战争的走向和结果,还通过研究以往将领的作战经验,提炼出战争背后的原理,整合成集,他的著作《战争艺术概论》也成为了西方军校必读经典。他便是安托万·亨利·约米尼(Antoine-Henri Jomini),他和克劳塞维茨一道,形成了19世纪西方军事理论的两大高峰。
作者:陈翔
安托万·亨利·约米尼
如果不是酷爱军事,他或许会是银行家
约米尼1779年3月6日出生在瑞士西南部法语区沃州帕耶讷市的格朗大街48号,父亲是当地的公证员,母亲则是当地首席法官的女儿,两人对待孩子温柔又严格,从小就给予了约米尼和他的兄弟姐妹以良好的家庭教育。
也是从很小的时候,约米尼就对军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说6岁的时候,小约米尼在街上看到法国军官穿着蓝白色制服,系着武装带,挂着佩剑,觉得十分威武,回家就央求母亲也给他做一件类似的。穿上新“军装”的约米尼开心不已。或许那时起,军事梦就渐渐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他经常和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一起,玩战争模拟的游戏。几个小伙伴自行分成两个阵营,约米尼总要自荐成为一方的指挥官,而往往他指挥的一方总会获胜,连比他年龄大的小伙伴都甘心听他的“调遣”。
不过到了14岁,约米尼被父母送去瑞士北方的阿劳市青年商业寄宿学校学习商业。在学校里,他的数学和地理成绩尤其突出。当父亲看到约米尼对数字十分敏感时,就兀自判断经济类的工作对他将会十分合适,便送他去学习银行业务。后来,17岁的约米尼经友人介绍,来到巴黎莫塞尔曼银行当职员,后来又转到证券交易所当经纪人。
做好这类工作对约米尼来讲并不困难,但却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所以在工作之余,开始自学军事,并通过军事日记,详细记录了当时各国的战况以及他的评论分析。终于,他不顾家人的反对,辞去了银行和交易所的优越工作,决定去军队谋一个职位。
1798年的瑞士,在法国的占领下改名为海尔维第共和国,约米尼就是在这一年底为自己谋得了海尔维第共和国陆军部秘书的职位。不过当时,军部负责人感兴趣的却并不是他的军事思想,而是他的一手好字。所以起先,他做的都是跟文件相关的工作。不过很快,他的工作就超出了文字范畴,从计划制动到执行举措,他都一一过问把关,还曾在伯尔尼建立了一所军校,志愿教授战争艺术。
他的精准预测,让拿破仑又爱又怕
1801年2月,约米尼因与陆军部个别领导产生意见分歧等原因,离开了海尔维第军队重返法国巴黎。经人介绍,他到了德尔蓬兵工厂,重操旧业当了会计。他自然是不甘于此的,一有机会就潜心研究战史以及18世纪下半叶轰动军界的学术争论,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夜。同年,他根据自学心得,以1779年到1800年战局为背景,写出处女作《论大战术》。三年后,又完成了又一部作品《大战术理论和应用教程》并离开兵工厂继续寻找机会。
懂得坚持和主动寻找机会的人,总会等到一些好运气。终于,约米尼等到了自己的“贵人”。1804年的一天,法国元帅米歇尔?内伊来到巴黎,约米尼便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大战术理论和应用教程》拿给内伊。慧眼识人的将军不仅慷慨解囊,给了约米尼出版该书的经费,还录用约米尼到自己身边,作为志愿人员带到法国西北部布洛涅兵营,让他继续进行理论研究。很快,约米尼被任命为内伊将军的副官长,并在同年修订了《大战略》,并将其更名为《论大规模军事行动》,在内伊的资助下于巴黎出版了一、二卷,开始在军事领域崭露头角。
他一直不停地观察着正在进行的战事,同时从历史战争中找寻相似的经验,一遍一遍模拟战场的行动,寻找不同方案可能产生的结果,想要总结出背后的战争规律与原理。而一旦真的成为原理,便一定会具有普遍性。那么一次,便可以预测战争的下一步,而根据每一步的发展,可以推演出结果。所以,在1806年他起草的军事评论中,关于拿破仑在耶拿战役中的行为和胜利结局的推论都一一得到印证。这个年轻人开始引起拿破仑的注意,并亲自召见了这位瑞士军官。他趁机将自己作品的一、二卷拿给拿破仑。后来拿破仑身边的军士在回忆中写道,拿破仑看过约米尼的书,竟微微发怒,说:“这样的书怎么可以允许出版?这个出版出来不是把我的想法全都暴露给了敌人?”足见约米尼分析的精准度。
而拿破仑也约定把约米尼留在自己身边当随员,让约米尼得以有机会参与了许多重要的战役,并且屡屡发现自己的思想与拿破仑不谋而合。后来,圣伯夫在《约米尼传》里这样说:“约米尼生来就是为了设想和验证伟大统帅的军事计划的。他的表是按照拿破仑的表校准的”。
赴俄四十年,成三代俄皇的军事顾问
真正聪明的人是要懂得适时隐藏自己锋芒的,而年轻的约米尼在拿破仑身边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断展现着自己的精准判断力,却没发现拿破仑其实既喜又惧。而常喜欢越级汇报的行为,更加深了总参谋长贝蒂埃的忌恨,从而屡遭打击。中间辗辗转转,终于让约米尼心灰意冷。加之俄国向他频频示好,终于让他下决心踏上俄国的国土,这一去就是四十年之久,先后担任了亚历山大一世,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二世的军事顾问。
在俄军任职后的第一战,便是在德累斯顿战役中对抗拿破仑,不过由于当时的将领没有听从约米尼的作战建议,导致战争失败。后来的库尔姆战役中,军队采用约米尼的方案,便大获全胜。在俄土战争里,约米尼依然是功不可没。但他虽然帮助俄国打了不少胜仗,却从没有向他们透露法军作战的秘密,即使后来尼古拉一世授予约米尼亚历山大勋章,亚历山大二世授予了约米尼圣安德烈骑士勋章,他还始终珍藏着1808在法军获得帝国男爵称号时,拿破仑授予他的纹章。这或许就是他心里的某种情结吧。
俄土战争结束后,约米尼将主要精力转入到军事教育和整理作品之中去。在俄国的军事学校任职,为培养俄国军事专家学者起了重要的作用。直到1854年,约米尼正式从俄国退休,回到巴黎。而在1859年法国对战奥地利期间,80岁高龄的约米尼再度应邀担任拿破仑三世的军事顾问,最后一次为法皇献策,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他将自己的思想整理成一部又一部的作品,反复修改,不断完善,而他的著作也影响着后世许许多多的军事理论家。
1869年3月22日,90岁高龄的约米尼因病于巴黎16区帕西(Passy)的钟楼街129号寓所去世。他的葬礼很简单,瑞士上校贝尔萨拉宣读了约米尼将军生平简历之后,他的遗体被送入蒙马特公墓。如今,在蒙马特公墓的第十区,我们仍能看到一个简单到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石碑,上面写着他和夫人的名字,生卒年和简要事迹。而他给自己五个孩子里的两个男孩起的名字,一个叫拿破仑,一个叫亚历山大。
来源:北京晚报 北晚新视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