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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谒弘一大师 成为我中年迈向老年的关节点

2017-02-23 11:00 编辑:TF006 来源:北京晚报

到泉州,不是因为泉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对于我来说,那些历史中的宏大叙事,于我,大都可疑。越是后来的迷信和造神,把可能还有些真实的宏大叙事也弄得神秘兮兮不得要领。重要的是,关于海上丝绸之路这方面的知识,对于我来说差不多等于零。我到泉州,专为拜谒弘一大师。

作者 刘火


弘一诗书丰子恺画

事实上,对于大师,我知道得很晚。第一次听说大师俗名李叔同时,是因为电影《城南旧事》里的《送别》,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八十年代初,我已经从知青、师范生成为了一所乡中心校的校长了。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岁月,一边认真教书和管理一个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乡完小和全乡五所村小,一边如饥似渴地读凡能到手的书,还与邻县一师范同学相约,一年下来能背诵多少首唐诗宋词。但大师的名字却从来没有在我读的书里遇见过。与大师的因缘际会,要等到八十年代的后期。真正知道大师故事时,那已经是八十代末的1989年。

1989年春夏,我在省会党校进修。学校的图书馆有许多别的学校图书馆没有的东西(譬如台湾那边的旧书与新书,这般的书在市县图书馆几乎是找不到的)。于是,图书馆成了我经常去的地方。在图书馆里,一本纪念大师的文集(名字已忘)里,我第一次知道了点大师的生平。知道了大师正值盛年(三十九岁)便剃度在杭州的某一寺院出家当了和尚。剃度时,大师把自家的胡须分作了三份,一份给了高足刘质平,一份给了日本妻子(一说是小妾),一份自家收藏。从这后来,凡能看到的,凡能买到的大师的著作以及专门介绍大师的著作,我便看、我便买。一个被世人被后人称为“二十文章惊海内”的通才、全才、奇才、天才和大德高僧的弘一,便成了我心中时常念起的名字。虽不能至,但向往之。于是,泉州在我的心目里就是弘一大师的代名词。

弘一大师圆寂甲子一轮翌年的暮春,我在大师的灵塔前,肃穆地留下了一张与灵塔的合影。那时数码相机还在少数人手里,我用的是一款日本国造的理光,胶片用的是中国造的乐凯。在我准备写这则文字时,遍找相册,其他有关泉州景物的照片一张也找不到,但一张照片却留了下来,那就是我在大师灵塔前的照片。这,除了表明我当时的心迹,也足见这张照片的珍贵。来到泉州,来到清源山,来到大师灵塔时,我的岁数比大师剃度时大了整整十岁,当时正为职场奔波、挣扎和奋斗。“誓舍身命,救度法界一切众生。愿代法界一切众生,备受众苦。愿护南山四分律宗弘传世间”(《弘一法师全集/佛学杂记/余弘律之因缘》新世界出版社)。伫立大师灵塔前,茫然还是其次,我不解的是,为什么那样一个通才天才会在盛年时斩断尘根、撒手尘缘,精研《四分律》,从此一心事佛,直至六十二岁圆寂?须知,大师未出家时可是“风流绝代”的一代才子,音乐、美术、戏剧、诗文等一出手便是大家。譬如大师俗家时还曾写过艳诗:“云髻蓬松粉薄施,看来西子棒心时,自从一病恹恹后,瘦了春山几道眉”。其诗丝毫不输“红尘过客苏曼殊”(郁达夫语)的“乌似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大师三十七岁(民初五年即1916年),在杭州虎跑寺试验断食二十天(见《弘一法师全集/佛学杂记》之《断食日志》),后“我最初接触律学,主要是朋友马一浮居士送给我的一本叫《灵峰毗尼事义集要》和一本叫《宝华传戒正范》的书,我非常认真地读过后,真是悲欣交集,心境通彻,亦因此下定决心要学戒,以弘扬法正”(见《弘一法师全集/佛学杂记/追求律学的真谛》)。因马一浮的接引,大师于民初七年即1918年在杭州虎跑寺剃度出家,拜了悟和尚为弟子,取名演音,号弘一,从此一心事佛,时年大师三十九岁。大师的决绝,前人罕有,后人不见。叫我一个活于尘世中的人,唏嘘感叹。泉州翌年,受先母督促,我开始学习用毛笔写小楷,第一次抄的书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走进中年,有心向佛却无力效行,至今走向老年,终绕不过去。很纠结,很感叹。不过,拜谒大师灵塔,显然成为我走进中年迈向老年的一个关节点。时隔十多年,泉州早已模糊,但泉州弘一大师灵塔则永驻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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