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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公好云” “云”在汪曾祺的笔下颇为受宠

2017-02-23 11:04 编辑:TF006 来源:北京晚报

“云”,在汪曾祺的笔下颇为受宠。《泰山片石·序》:“我从泰山归,携归一片云。开匣忽相视,化作雨霖霖。”金实秋在《汪曾祺诗词选评》中感慨道,这像是一首禅诗,又似李商隐的无题,“也许会有多种诠释、不同揣测吧,似乎总令人看不清、摸不准、参不透”。自己写的“云诗”月朦胧、鸟朦胧,但他中意的一首“咏云诗”却明快、清丽。

作者 王国平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南朝齐梁隐士陶弘景的这首《诏问山中何所有》,汪曾祺是好生欢喜。

“这四句诗毫无齐梁诗的绮靡习气,实开初唐五言绝句的先河,一个人一生留下这样四句诗,也就可以不朽了。”他在《初识楠溪江·九级瀑》中不吝赞叹。

于是,行文屡次征引。

书赠友人时信手拈来。

还是朱文印章之印语。

“汪公好云”与“叶公好龙”不是一回事,这是真爱。

《觅我游踪五十年》,写在昆明的日子,“落拓到了极点,一贫如洗”,有时吃饭都是个问题,只好卧床不起。同学朱德熙见状,就夹着一本字典,喊他起来。卖了字典,把饭吃了,闲逛,或者到英国领事馆花园的草地上躺着,“看天上的云”。

给点阳光就灿烂,打着饱嗝忘了饥。

悠悠万事,吃饭为大。饭已吃下,什么为大?看云好了。

下一顿呢?管他个娘!

优哉游哉,云聚云散。

云聚云散,具体是个什么模样?21岁时,汪曾祺写下的《待车》试图描绘了一通:“云自东方来,自西方来,南方来,北方来,云自四方来。云要向四方散去。”
等于没说。

方星霞在《京派的承传与超越——汪曾祺小说研究》中评点道,这么写“很不好懂”,因为“意识如浮云流动”。

用“浮云”来评述这段“实在难以捉摸”之云片断,堪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个逻辑关系,估计要让“脑袋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嘴唇厚厚的,说话声气粗粗的”陈相公感到头晕。

这个《异秉》中的药店学徒,整天都过得“刻板枯燥”。只有趁着太阳,爬上梯子,到屋顶晒丸药,才是最快乐的时刻。特别是到了七月,傍晚时分,可以看巧云,“七月的云多变幻,当地叫做‘巧云’。那是真好看呀:灰的、白的、黄的、橘红的,镶着金边,一会一个样,像狮子的,像老虎的,像马、像狗的”。

——《大淖记事》,十一子的女人,唤名“巧云”。她恰好是七月出生的,“生下的时候满天都是五色云彩”。

十五岁的巧云,“长成了一朵花”。瓜子脸,一边有个很深的酒窝。眉毛黑如鸦翅,长入鬓角。眼角有点吊,是一双凤眼,睫毛很长。

大姑娘巧云跟陈相公看到的巧云各有各的“好看”,赏心悦目。

巧云和十一子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但起初两只鸳鸯难以配对。各自家庭的缘故,让他们一时“弄不到一起”。只好经常在一处谈谈坐坐,各怀心事,自奏心曲,“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令读着的人干着急。

再着急,也要把云细细读。1945年的《老鲁》,汪曾祺写道:当教员的干巴巴等着喝水,却迟迟不见挑水的,原来人家“正在软草浅沙之中躺着看天上的云呢”。

没有投诉,也不开除。

汪曾祺的解释是:“没办法,这个学校上上下下全透着一种颇浓的老庄气味。”

“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这是杜甫的句子。没想到,这个凭着沉郁和悲凉行世的汉子,也被流水、云彩收拾得这般服帖。

这么想来,几个挑水的,因为躺着看云而误工了,不仅可以原谅,而且值得赞赏。

人一辈子,就应该痛痛快快地看几次云。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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