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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度过40岁生日北京送餐员 “我身上有北京的爷气”

2017-02-23 10:33 编辑:TF005 来源:北京晚报

2017年2月23日讯,2月19日,星期日,中午时分,送餐员张博帅背着箱子小步跑上了楼。“您好,饿了么送餐。”房门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接过塑料袋,“关门儿了啊,您趁热儿吃。”几句简单的话说完,他匆匆忙忙跑下楼,开始了下一单的路程。

中午时分,送餐员张博帅背着箱子小步跑上了楼

中午时分,送餐员张博帅背着箱子小步跑上了楼

从上午10点开始跑,晚上10点才回到家里吃上晚饭,这一天他送了30多单,30多份饭菜及时到达了顾客手中。但大家并不知道,这一天也是这个平凡的北京人送餐员40岁的生日。

“我理想就是‘您趁热吃’”

北京晚报记者随着张博帅送了两单。每次顾客接过他送来的饭菜,张博帅都要说上一句“您趁热吃”。“您可能觉得这就是句客气的套话,但这也是我的理想。”

当上送餐员之后,“我发现这个职业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里我认为自己在接受考验,要在体力上、精神上顶住工作的压力;第二个阶段是当顶住压力后,我会努力工作,看看自己一天最多能送多少单、挣多少钱;第三个阶段就是现在的状态,我特别想让客人尽快吃上饭。送饭是我的工作,如果因为我迟到,顾客没吃饭就去工作、考试,虽然偶尔一次未必对他身体造成多大伤害,但我会很自责。有些顾客体谅送餐员,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不会责备我,但反而会让我心里更过意不去。”

天天骑车在街上跑,遇上道路湿滑摔个跟头时常发生。“我半身摔麻了,但脑子里想的是,我得爬起来接着干活,车后面箱子里的饭最好没有洒出来。”

做送餐员之前,张博帅记得自己十多岁的时候,曾经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面,看到过打拼生活的王起明,大年三十夜里送餐,被大卫、郭燕的轿车撞倒那一幕。王起明拿到赔偿的300块钱,坐在路边独自抽起了烟。“王起明摔倒,车坏了扔在一边,他很潇洒,换我做不到。”

一身蓝制服,蓝色腰包,蓝色头盔,电动车上贴着蓝色徽标,裤腿上有个破洞,是骑车摔倒时候剐破的。平常的送餐员外表下,隐藏着两个鲜为人知的特点:其一,他出生、生活在方庄,是个北京人;其二,他拥有大学毕业的学历。据饿了么公司工作人员介绍,饿了么在全市共有近1万个送餐员,但同时拥有这两个特点的,只有两个人。

40岁生日依然在送餐

去年6月,39岁的张博帅从以前的单位辞职,来做送餐员。“二胎放开,妻子给我生了老二,家庭压力有点儿大。”他说,以前的单位虽然挺稳定,但除去五险一金之后,拿到手近4000元,略显拮据,于是他决定找份收入更高的工作。

之前叫外卖的时候,他曾与送餐员聊过,大致了解了收入、工作状况,“我觉得可以干。这份工作只要我努力,就能多挣钱。”这几个月,他的收入都在了六七千元上下,“压力比以前大,但我能坚持住。”

他每天早上8点多起床,在路上买两个包子,9点半到饿了么公司在方庄的办公室开会,之后便准备着中午的第一波送餐高峰。“10点多开始,一直到下午2点,都在不停地跑。”下午2点后,下单密度下降,但他仍然继续在饭馆门口等活儿。快4点的时候,就去附近菜市场买菜,送到同住在方庄的父母家里。

“回家给手机充电40分钟,喘口气,给电动车换了电池,就准备晚高峰了。”家里的饭菜都凉了,他不忍吩咐年迈的父母为他腾饭,便在菜市场随便买点儿,“如果排队的人多,那就赶上什么吃什么,有时候是馅儿饼,有时候是烧饼。有时候也只能吃凉的。”

送餐的晚高峰,一般从傍晚5点持续到晚上9点左右。“如果想干还有单可接,但是咱不得去看望给咱伺候着媳妇、带着孩子的丈母娘吗?”丈母娘也住在方庄,他来到家里的时候,经常是两个孩子已经入睡,见丈母娘、妻子平安无事,再返回父母家里,已临近午夜。吃晚饭、洗衣服家务之后就得休息,没有什么娱乐休闲活动。

张博帅坦言,自己并不算业绩多的送餐员,“各个送餐点儿的‘单王’,平均每天都能达到五六十单。但我实在没有精力这么干,因为家在北京,到了这个年纪,老人、孩子都得照顾啊。”

40岁生日这一天的张博帅,与平常工作日唯一区别,就是家里为他准备了面条儿。

“我身上有北京的爷气”

张博帅生在高庙,这个地方如今已是玉蜓桥畔二环路的绿化带。1982年,他搬家到了蒲黄榆,居住至今。不远处就是龙潭湖和后来的玉蜓桥花鸟鱼虫市场,“我也没少玩儿。”毕业之后,他到某国营商场工作,然而商场在改革大潮冲击下倒闭,他自谋出路找了工作,也换了不少地方,但居住地始终在方庄一带,娶的妻子也是方庄人。

如此风里来雨里去地在方庄一带跑,不时便会遇到熟人。“有些老同学小伙伴,他们认出了我,问我‘你怎么来啦’,语气里带着一些异样的调子。我则会告诉他们,因为现在养了两个孩子啦,生活压力大。”

“也有些老熟人,看到我并不觉得奇怪。我曾经送餐送到了我小学老师的家里,她一开门看到是我,聊了几句,觉得我过着普通的生活,为我感到高兴。”

但以前生意上的朋友,说张博帅是“虎落平阳”,落了魄。“虽然我是北京人,还有大学学历,但对于这份职业,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身上有北京的爷气,”张博帅说,“我是在用北京人的脸来挣钱。当有一天,一个人的脸能挣钱了,说明他长大了。如果他的脸放在那儿都没人愿意看,那才完蛋了。”在张博帅看来,北京人有特殊的气质、脾气,比如垫话的习惯,都在这张“脸”上。

每次送至家门口时候张博帅敲门,对方开门取餐,过程看似平常,但在张博帅看来,这里面也有规矩,“我带着北京口音,咱北京人说话聊天,也有垫话儿的习惯。‘您好’、‘给您关上门了’,这几句话每次都会说到。”

有的顾客听见他一口京腔,可能跟他多聊几句,或是小心翼翼只露出半个脸的顾客,也敢打开整扇门与他礼貌地寒暄几句。

但此时他又会退却,“我大学学过一些消费心理学,买卖双方在交易时会有一个短暂的保障性心理,这个时间可能只有几秒钟。如果超过时间,顾客可能认为我在故意拖延,或者怀疑我的动机。所以遇上爱说话的,我也尽量不多接话,在顾客对我印象良好的时候告别。”

送餐各种经历也挺长见识

除了看到客人满意地接过饭菜让他感到幸福,送餐时候的各种经历也吸引着张博帅去一单一单完成任务。“有的客人刚洗完澡,围着块布开门接餐,结果一不小心……这种小尴尬挺多的。”

去医院送餐的两次经历让他印象深刻。一次是送往某医院的抢救室。他站在急诊室,身边戴着呼吸机的人突然咳嗽,接着塑胶气管里面喷出了一大溜鲜红的血液。接着他找到医生,那位医生正在为车祸伤者处理骨折,病人露出白色腿骨的担架从他身边经过。“很佩服医生,他们忙得没时间吃饭。而我来趟医院见到这样的场面,走出急诊室大门就吐了。”

另一次是接单时发现,送餐地点是某医院的太平间,只能硬着头皮敲门进去。那里的敛容师是送餐的常客,后来次数多了,“我懂了规矩,太平间的大门不能敲,直接进去就行啦。里面可能家属们正哭呢,我若是敲门进来,‘您好,送餐’,你让人家怎么想?旁边那儿还有摄像师在拍送别的场面呢。”

不惑之年已到,送外卖的工作对体力精力要求挺高,张博帅也并不确定自己能做到哪一天。“等到我干不动了,我就该退一步了。之后去做什么,我心里有准谱儿。”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张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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