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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二月第一个节气惊蛰 郁郁茂茂关关嘤嘤

2017-03-03 17:16 编辑:TF005 来源:北京晚报

两千年前,东汉时期的一个春天,大儒张衡曾写下一篇很有名的抒情小赋,名叫《归田赋》。不同于汉大赋常给人以恢宏架构和繁复辞藻的印象,这篇小赋给人的感觉很清新舒畅,尤其是其中描景的这一段,“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王雎鼓翼,仓庚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有早春的好天气,有繁茂的林木,有飞舞鸣叫的禽鸟,尤其句末双声叠韵的那一个“关关嘤嘤”,春意盎然的音符就这么跳出来,还连带出仲春二月第一个节气——惊蛰。

“惊蛰,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月令集》里如是说。“蛰”字从虫,《说文》中注释为“藏”,是动物冬眠,不吃不动的意思。藏在温暖地下的小东西们睡了足足一冬,已经足够久,只待惊蛰这天的一声雷,将睡饱的它们从梦乡中唤醒。

这个日子并不如冬至、清明、二月二那样伴随着特别的风俗和仪式,因而如今提起来,人们都有点一知半解,但在历史上,它还是有过很高的存在感。“阳气初惊蛰,韶光大地周。桃花开蜀锦,鹰老化春鸠。”——元稹诗中满满的风雷生气,似乎也在喧嚷着春天是该有这样一个节气的。

惊蛰在古代还有一个近义的名字——“启蛰”。汉朝以前,人们都是用这个词来称呼这个日子的,比如《左传》中就有“启蛰而耕,则在二月节内”的记载。一直到西汉景帝刘启时,为避帝王讳,“启蛰”被改“惊蛰”,一直到唐代才又被重新使用。但仔细琢磨,我依然觉得“惊蛰”要比“启蛰”更适合被用来形容这种状态。“启”,动物经冬蛰伏,到春时苏醒复出,意思和“惊蛰”倒没有什么本质差别,但总显得有些慢慢悠悠了。不如那一个“惊”字,仿佛一下子就把那些熟睡的生灵突然推醒,用不了多久再看,“春在枝头已十分”。或许是古人用惯了,也觉得“惊蛰”二字更好,所以到后代不需要避讳的时候也不愿换回来。岔开说一句,其实古代很多节气节日的名字不都乏被各种换来换去的经历,但最终被认可并能延续下去的那一个,或许也就是因为人们真的觉得那一个最合适吧。

惊蛰是万物苏醒的世界,惊蛰“三候”,“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满满的都是生机。一年中再没有第二段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刻都有不同的新事物从你看到看不到的地方冒出来。桃花算早开的了,其实从惊蛰而后,到二月十五的花朝节,大半春花的花期都在这个时候。沉睡了数月的枯枝积蓄了足够的力量,选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仓庚鸣”中的仓庚就是人们熟悉的黄鹂鸟,古书中“仓”为“清”,“庚”为“新”,黄鹂鸟是早春常年的禽鸟,是“感春阳清新之气而初出”,故此得了一个“仓庚”的名字。“我行其野,春日迟迟。有菀者柳,在水之湄。有鸣仓庚,岂曰不时。”仓庚一叫,各色鸟儿便也跟着叫起来了,春日陆离的光影这么被层层叠叠的叫声一衬托,更加热闹起来。旧时人们觉得,此时“鹰会化为鸠”,“鸠”是指布谷鸟。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在过去的人们心中,万物形貌无定,会为适应不同的环境作出各种各样的变化,就像春时“鹰化为鸠”,秋时“鸠化为鹰”,又如“田鼠化为鴽”,“鴽又化为田鼠”。不过各种变化也是有区别的,说是“化”是指还能再变回来,而像《月令集》中那些如“腐草为萤”的变化,都被看作变化了就不能再回归本形。

把二十四节气的名字铺展开,“惊蛰”在一群舒徐的字眼里是非常显眼的——那个“惊”字往那儿一摆,人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被刺上一下,会莫名有一种觉悟,好像我们也必须得和蛰伏了一冬的动物一起精神起来了。这种注目的本身是来源于一个意识,而这种意识又源自中国本土的道家思想,它从来都是教育人们要“不惊”的。唐代肖峰的《小原笔记》中有副“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对子,很有名气。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这是种很自在的心境,很洒脱,很逍遥游,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但总归不能什么时候都不惊的,外头的春光这么好,是得要惊起些什么,来和我们做伴。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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