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分明的北京,唯冬天格外熬人。眼瞅着冬天好容易到了尾声,几场大风,又把人拽进料峭春寒里。搁现在,京城里家家户户都有暖气,可在过去,老北京过冬全指望着屋里那团“火”!可以说,没有过这些体验的,真算不得老北京。
忘不了的煤球炉子
在老北京的记忆中,肯定有煤球炉子的身影。
过去,做饭,取暖,一年四季,谁家也离不开煤球炉子。
这炉子大概60厘米高,圆柱形的炉身,底下有三条腿儿,上面有个方形的炉盘儿,中间有个火口儿。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项任务就是笼火。
先在炉膛底下垫上一层乏煤(烧过的煤球儿),然后点燃一张旧报纸或刨花,待点着后放劈柴;
劈柴着旺后,再把煤球儿倒进去,然后放上拔火罐儿,就会冒出“突突”的浓烟;
等浓烟没了,再拿掉拔火罐儿,炉口吐出亮旺的火苗儿,就可以烧水做饭了。
烧炉子用的煤球、劈柴都要到煤铺去买。买煤很方便,到煤铺说一声“给某某胡同某某号送两筐煤”就行,所以当时又把到煤铺买煤称为“叫煤”,意思是叫一声就给您送来。
1961年,为了供应居民冬季烧煤,天桥煤柴中心店职工正在翻晒储存的大批煤球。 北京日报 王一波 /摄
原来的煤球都要靠手工摇。摇煤球的工人把煤末和黄土按照一定比例搀和在一起,加上少量的水,放在筛子里摇晃,煤球越滚越大,与摇元宵的过程差不多。摇煤球 北京日报资料图
不过,要论燃烧效果,还有气味儿,煤球都跟正宗的蜂窝煤没法比,通风不好,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芝麻君(ID:ZhimajiangNews)小时候还被熏过呢,说起来都是泪……
温暖的蜂窝煤
大概从60年代开始,大家做饭取暖逐渐改为用蜂窝煤炉子。
这比原先的煤球炉子先进了不少,比如它可以封火,不让炉子灭,这样就不用每天都生火,省事多了。
京报网 张宁/绘
1961年,工人生产蜂窝煤炉,北京日报 冯文冈 吴宗汉/摄
蜂窝煤的出现,也使煤炉子的作用集灶台、暖气、烤箱功能于一体。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炉子上烤几块馒头,哪怕是窝头,都是人间美味。
以前买煤,得凭煤本。每到夏末,煤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上门登记,居民凭本儿交款预订。
然后等着蹬平板车的送煤师傅,将一车码得整整齐齐的煤,送上门来就行。
九十年代的北京,平房的取暖依然多靠蜂窝煤。图为一家煤场的工人在将做好的蜂窝煤送往各家各户。 北晚新视觉网供图 翟伟/摄
住过胡同的都知道,过去,买了蜂窝煤一般不会马上就用,而是要放在院子里晒几天,等干透了再用。
那时候,各家存的蜂窝煤都在自家的窗台下,码得整整齐齐的,上面盖块塑料布并压上几块板砖。一次往屋里拿进五块、十块的放在炉儿边,随用随拿。
用蜂窝煤炉子,最怕的就是封火没封好,炉子灭了,屋子里就一片冰凉。
这时,您就得上街坊家借一块烧得通红的煤,重新把咱家这煤引着了,还得预先把煤炉子搬到屋外去,因为笼火的时候浓烟滚滚,搁家里头可受不了。
笼火得把炉子搬到室外去,北京电视台《这里是北京》截图
2003年起,北京实行“煤改电”工程,陪伴了老北京40多年的蜂窝煤,才逐渐淡出大众视线。
肩扛手提的煤气罐
在很长的时间里,煤炉子一直占据了北京人家的灶头。
煤气罐,也就是钢瓶“液化气”的出现,已经是七、八十年代的事情了。
上世纪70年代,一个供气站的用户很少,大部分居民还把煤气罐当成一个“炸弹”,不敢用,怕出事儿。
可进入80年代,煤气罐又到了“一瓶难求”的地步,当时想申请一个液化石油气的换气本,没有点“门路”可不行。
谁家要有个煤气罐,那是特别自豪的事情。
但最闹心的却是做饭的时候,突然没气了。
如果看到灶台上的火苗忽大忽小,就得赶紧“坐”上一壶热水,倒在水盆里,再把煤气罐泡到里头去,赶上天气冷,这法子可再支撑上三、四顿饭都不成问题。
1997年,呼家楼液化气站,北晚新视觉网供图。
换煤气,可是件技术活儿。
煤气站通常是一个大院子,储放煤气罐的库房是一个齐腰高的水泥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数不清的煤气罐,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上面忙碌着。
挑选煤气的时候,要用力摇一摇,听见钢瓶内有“哗啦啦”响声的,渣子太多,气肯定不足;如果又沉又没响声呢,那就得紧着拿了。
换气的时候,最好找人搭把手,要不就得自己“肩扛手提”,又或者找一辆车帮忙,自行车、三轮车、手推车、甚至是小竹车都可以派上用场。
肩扛(左),三轮车(中),自行车(右),换气各有各的招儿。北晚新视觉网供图。
推着小竹车到煤气站换气的居民,京报网 张宁/摄
印象最深的是,用自行车载煤气罐时,要用一个特制的钩子,一端钩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另一端钩住煤气罐,骑车的时候,自行车必须得歪向另一边,才能保持平衡。
挂上煤气罐,自行车必须“歪”着骑。京报网 张宁/摄
如果把煤气瓶使的太脏,气站还不乐意接收。得嘞,给您一盆肥皂水和一个刷子,上边儿上刷干净了再拿回我们这儿来。
不过,那时的气站,服务还是很到家的,不仅可以换气,还可以修煤气灶。
维修煤气灶,北晚新视觉网供图。
炉子修好了,正着或倒着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再一并载回家。
北晚新视觉网供图。
那时很多人都住进了楼房里,扛着煤气罐上楼下楼,非常辛苦!
所以到后来,有人发明了一种“爬楼车”,有了它,搬运煤气罐上楼,就省力多了。
现在,越来越多人用上了管道燃气,不管是煤球炉子,蜂窝煤,还是煤气罐,都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
但正如谚语所云:“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放在首位的“柴”,是生活热气腾腾的基调。与生活有关,便离不得它。
因此,煤球炉子、蜂窝煤、煤气罐是写在老北京记忆里的符号,就像磁铁一般,将那些琐碎的小事、难忘的瞬间、或开心或沮丧的时刻,从漫漫生活中拾将起来,铭刻的是那段火热的岁月。
来源:芝麻酱通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