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冯宪珍和韩童生真情演绎了“两个孤独人如何靠近”。王雨晨 摄

1987年，当时的中央实验话剧院准备复排由梁赞诺夫编剧、俄罗斯经典剧目《命运的拨弄》，由文兴宇任导演，女主角是冯宪珍，而韩童生只是在其中饰演一个小角色。对于当时的两个人，可能谁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个戏中的某些意外，他们会一直合作下去，并成为中国话剧舞台上的黄金搭档。

曾经是“龙套”+“女神”

韩童生从小就喜欢模仿，上中学的他对表演毫无了解，却有一种天然的喜欢。看见电视里的台词就不自觉地跟着模仿，走在胡同里时不时就来一段，觉得特带劲。但是初中毕业后他并没有走上职业表演这条道路，而是进了一个机关单位，而且一待就是七年。

单位的生活千篇一律，但却没有让韩童生忘记他的爱好，于是他参加了业余剧社，跟一批戏剧爱好者一起，凭着热爱开始了自己的戏剧生涯。“我当时在剧社里演了两个戏，一个是《骆驼祥子》，还有一个是《枫叶红了的时候》，那个时候懵懂不懂戏剧，但是凭着热爱，生演，模仿，就是一种最低级的模仿阶段。”

但即便如此，初登舞台的韩童生还是被一种神秘感牢牢的吸引住了。“灯光一亮一暗，舞台上即将出现什么人物，这个布景设计得有什么机关，那还有一个小屋呢，小车后面有没有人，接下来还有什么悬念，让你充期待。整个过程你会为一个演员的表演和台词喝采。在舞台上我可以想象无数的人，我可以塑造无数的人。摘掉我自己的面具，哪怕带上别人的面具，我可以自由地表达，这个职业太好了，我喜欢。”

凭借对表演的一腔热情，韩童生从单位辞职，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却因为长得不够英俊而落榜，又阴错阳差的进入了中央实验话剧院学员班，“当时考中戏的时候有几位中央实验话剧院的老师看了我考试，觉得这小子还有点意思，于是就找到我，说剧院办了一个两年制的学员班，问我想不想去。我一听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的梦想就在那呢，我为什么不去呢！”

1978年，韩童生正式进入中央实验话剧院，成为了一名专业话剧演员。那时冯宪珍已经是剧院里的一枝花。“高干子弟，正牌科班大学生，漂亮洋气又多才多艺，进院就是主演。拿现在的话说，那绝对是心中的女神了。”而韩童生却只能跑跑群众，演一些小角色。虽然心中对女神冯宪珍充满了敬仰，但一直没有和她演对手戏的机会。

直到九年后《命运的拨弄》的排练，韩童生终于得到了一个挑大梁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的到来却是源自一场意外。“开始时我只是在戏里演一个小角色。戏排了一个多星期，有一天文兴宇老爷子突然让我中午去他家一趟。他认为那个男主角不是很理想，想让我试试男主角的戏，如果表现还可以，就换人，要是不行，这事情就当没有。”面对机会的突然降临，踌躇满志的韩童生对文导说：“您点一段吧，我还可以。”于是，从那个下午之后，韩童生从一名群众演员，变成了站在舞台中间的男主角，而女主角，便是冯宪珍。

回忆起那段经历，韩童生感慨万千：“女主角早早定下冯宪珍，男主角几经波折落到我头上。那算是我第一次成功的主演，文导的伯乐之功当然没齿难忘，但真教会我演对手戏的，必须得感谢冯宪珍。舞台也是集体运动，她就是冠军队长：绝不是只会自己凭个人能力表现、把队友跟大傻子似的晾一边；而是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同伴创造机会。如果全剧是架机器，她就是那发条，兹她往台上一站，就可以带动所有人，这不只是将才，是天生的帅才。”

《命运的拨弄》获得巨大成功，也让两个人在舞台上建立起了充分的信任感。在冯宪珍的眼里，韩童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演员，“他不像有些演员，根本不动脑子，就凭我这点料来和这点泥。他虽然没有经过科班的学习，但是特别用功。而且到排演场以后，他从来不给别的演员提要求，而都是以我的万变应你的不变，这是他的优点。”凭借着对表演的认真与执着，韩童生不仅赢得了“女神”冯宪珍的认可，与她组成了黄金搭档，又联手奉献了多部精彩的舞台作品。这一搭档，便是三十年。

两个家庭延续欢乐友情

三十年前，冯宪珍机缘巧合得到了为电影版《办公室的故事》卡卢金娜配音的机会，她的出色演绎惊艳了当时的中国配音界，至今仍为老影迷所津津乐道。

三十年后，话剧制作人黄继领找到冯宪珍，提出了排演梁赞诺夫代表作《办公室的故事》的想法，于是她欣然应允，还拉来了她的老搭档韩童生。“这个角色很多男演员都是梦寐以求的，都很想演，但未必就合适演。韩童生是我心中最佳的人选。”于是，曾经因为《命运的拨弄》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合作过众多舞台作品之后，如今又在“办公室”里谈起了恋爱。

话剧《办公室的故事》中，韩童生饰演的角色是统计员诺沃谢利采夫，一个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离异男人，工作勤恳的他，在老同学的怂恿下，向冯宪珍扮演的36岁仍过着单身生活的女局长卡卢金娜大献殷勤，以期获得处长的位置。在一连串啼笑皆非的误会中，两人渐渐萌生了微妙的情愫，最终收获美好与幸福。看似平淡的故事中，却蕴含着许多持久且触动人心的情感。

该剧导演库金希望可以藉由这部戏折射出中国当下的影子。“这是一个高速运转的社会，无论俄罗斯还是中国，我们总是赶不上生活的节奏。既然赶不上，那就不要追赶，做个幸福的人就好。这部作品讲述的就是两个孤独人如何靠近。”

舞台上，冯宪珍和韩童生真情演绎了“两个孤独人如何靠近”；而生活中，则是两个幸福家庭的美好友情。冯宪珍的爱人是著名作曲家邹野，而韩童生的妻子则是同在《办公室的故事》中演出、扮演工会大姐舒拉的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李志新。

用韩童生的话来说：“我们两家的关系，不知道情况的人如果听打电话那架势，只能有三个选择：最亲的亲人、天大的仇人、一对儿神经病。我有事儿找冯宪珍，如果是邹野接的，“喂，你谁啊？”“我是谁？我韩童生！”“啊……你的，你老情人找你！”冯宪珍要是给我家打电话，赶上我爱人接的话，她就会说：‘老母鸡啊，你最近怎么样……’”

三十年来，这充满欢乐的友情，一直延续至今。如今都已经从剧院退休、但却都依然活跃在舞台上的韩童生和冯宪珍还相约：要向老艺术家们学习，奔着八十岁，一直演下去！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