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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张田:曾吓跑相亲对象 她用手中解剖刀给死亡做结论

2017-03-22 10:04 编辑:TF005 来源:北京晚报

2017年3月22日讯,作为一名女法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记者的这个问题有点难倒了张田,“吓跑相亲对象算不算?”张田开玩笑地说。

张田今年36岁,是房山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技术中队的副中队长,她习惯将头发梳到脑后,露出干练的脸孔

在基层公安干法医不分男女,寒冬深山里的风,酷暑垃圾场的蚊蝇,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腐尸体,凡此种种,张田和同事不仅经历过,还都习以为常

要讲有什么特别的体验,张田拢了拢额前的头发说,自己当母亲以后,遇到过一个意外死亡的孩子,面对解剖台上孩子稚嫩的脸孔,张田泪流难止,这是她13年职业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放下了解剖刀,“这是我作为一名女法医的软肋。”

一部《鉴证实录》

点燃高中生的法医梦

张田今年36岁,是房山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技术中队的副中队长,她习惯将头发梳到脑后,露出干练的脸孔。“我对法医最初的认识,始于一部港剧。”

1997年,一部名为《鉴证实录》的港剧播出,剧中女主角聂宝言专业潇洒的法医形象,给当时正在读高中的张田留深刻的印象。“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对医生,甚至军医都非常感兴趣,直到看了这部港剧,才意识到,原来还有这么一种职业,既和医生有关,又这么刺激,符合我的个性。”

有主见、爱要强是张田的个性。1999年,北京并没有招收法医学的本科院校,高考前填报志愿时,张田毅然选择了两千公里外的一所大学——位于成都的华西医科大学。

一个女孩,选择一个经常与尸体打交道的专业,张田的父母十分反对女儿决定。最后,张田妥协,但仍将第二志愿填报了法医专业。分数出来之后,张田和第一志愿失之交臂,“以为自己会落榜,没想到的是,我竟被第二志愿录取!”

收拾行囊去南方求学时,母亲哭成泪人,张田却兴高采烈--自己离法医这一职业理想又进了一步。

张田就读的整个法医专业40多人,女生只有10人。5年的专业学习后,2004年8月,当不少同学毕业工作选择做医生时,张田不再犹豫,回到北京,成为了房山分局一名基层法医。

艰辛的现场勘查

才是法医最真实的一面

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就法医而言,艰辛的现场勘查,便是港剧和大学没有向张田展现的部分。

“那是我记忆中最冷的一个冬天。”2012年1月的一天下午,张田接到报警,房山一处矿井附近,一名老人因房租问题,被租客杀害。

张田和同事驱车赶往现场,停在山脚下,一行人翻山越岭,来到案发现场。勘验、记录、拍照,最后还需将死者尸体抬到山下,此时已过夜里12点。

“我们几个人抬着担架,山路最窄处不足一米,山里只有呼啸的大风,除此之外,一片漆黑,全靠最前面同事嘴里叼着的手电照明。”张田回忆说,自己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已经麻木,“当时真想揣兜里暖和一下,捂捂耳朵,但又怕污染了检材。”

上山时只花了10分钟,下山却用了40多分钟。到达山下,松手的瞬间,张田干冷的眼眶一下子涌出了热泪。

如果说严寒酷暑是对身体耐力的考验,那么惨烈的现场就是对心理承受力的挑战,“即便在勘查之前,我狠狠地脑补可能出现的画面,也无济于事。”

2013年3月,一名独居老人在家中因心脏病死亡。张田一个个房间开灯寻找老人,在最后一间卧室的灯打开时,高度腐败的尸体距张田不足半米。“那一刻是懵的,那种视觉的冲击,让我的嗓子像被噎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唯一的办法,就是告诉自己,面前的尸体是检材而已。”张田说,心沉下去,气才会平。

不管他杀还是自杀

都需要法医的死因鉴定

“干我们这行,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都需要给死亡一个结论。”张田说。

2005年冬天,一名女子在家中死亡,房屋门窗紧闭,屋内有取暖的炉子,女子体表没有明显外伤。民警将女子在城里打工的丈夫叫了回来,见此情景,他一口咬定妻子是煤气中毒死亡。

除了证据,法医的现场勘查不相信任何言语。

当张田翻开死者的眼睑时,她发现了蹊跷:女子的眼结膜上,有针尖样的出血点。再检查死者的唇粘膜时,张田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硌垫伤。这些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女子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抽血化验发现,女子体内并没有一氧化碳的代谢物。

证据面前,死者丈夫承认自己家暴,用枕头闷死了睡梦中的妻子,并制造了煤气中毒的假象。

并非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涉及刑事案件。2011年底,一名贵州来北京打工的中年男子,因身患重病,上吊而亡,除了留下一张1000多元的药费单,他还抛下了妻子和两个孩子。

“外地来京人员非正常死亡,必须经过法医鉴定,开具死亡证明,才能出京或者火化。”张田说,经过鉴定检验,排除他杀,但在开具死亡证明时遇到了麻烦:死者妻子掏不出200元的存尸费。

“没有死亡证明,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庭如何迈出一下步?”张田赶紧请示领导,减免了这笔费用。

吓跑相亲对象

最终和同事走到一起

在“知乎”网站上,常常有人提问那些神秘又稀少的职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作为法医队伍中少有的女性,记者把这个问题提给了张田,她听完笑着说,“女法医吓跑相亲对象算吗?”

刚工作那会,亲戚给张田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两人见面后,自然聊到了彼此的工作。当张田介绍自己的工作是法医,需要经常和尸体打交道时,对面的小伙子面露诧异,“他吞吞吐吐地问我,以后能不能换个工作,别做法医了。”

自己热爱的职业,被他人以这种态度对待,张田心里有点恼,她告诉对方,自己肯定不会换工作。小伙子继续问张田,平时生活中有什么爱好,张田恶作剧般地回答到:“我平时就喜欢做解剖,这样可以缓解压力。”

小伙子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借口有事,落荒而逃。谈到这段往事,张田笑了,“那时候年轻,心气高,现在再遇到不理解的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冲了。”

不过,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都不重要,因为张田的丈夫杨立斌也是房山分局的民警,来自丈夫的理解与支持,足以让张田面对工作的压力与质疑。

“现场见!”这是和杨立斌刚认识时,最简单又最甜蜜的交流。张田来刑侦支队技术队时,杨立斌恰好在刑侦支队的重案队工作。

一个在中心现场勘查,另一个在外围走访查找线索,工作上的交集,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我们都是警察,也就更能替对方着想,更能理解彼此。”

面对孩子尸体

不忍心下刀解剖

死亡都是沉默的,但总围绕着人情冷暖,法医要格外冷静,但难免被击中。

2011年夏,值班的张田遇到一起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张田到达现场时发现,死者是一名一岁多的儿童,躺在了他父亲做的一口小棺材中。

据死者的母亲讲,事发时,她在院子外面的厕所方便,顺手就把孩子放在了厕所门口。本以为孩子不会乱动,没想到,一会的功夫,孩子自己爬到了厕所旁的河边,跌落了下去。等孩子的母亲发现,孩子已经淹死。

张田需要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就和同事将孩子的尸体运回了分局。在泛着冷光的解剖台,张田隔着橡胶手套也能感受得到上面的冰凉。她举起解剖刀,想到了自己刚满两岁的儿子,又放下了解剖刀。“我实在不忍心去动他,眼泪不停的流。”

最终没办法,张田只好拜托同事做解剖工作。这是张田职业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放下了解剖刀。

“这些年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心里已经可以承受。不过,作为一名女法医,特别是有了孩子后,自己的那处软肋仍不想轻易触碰。”张田说。

性格中感性一面,张田极少向自己孩子展露,如今张田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孩子眼中,母亲的法医职业,无比神圣和重要,“小朋友一起做军事类游戏时,每个人都要成不同的部门,而我的儿子一定要在司令部下面,成立一个法医鉴定中心。”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张宇 通讯员 韩秀杰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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