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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治好了重病犯监区的“病” 监区长李京升号称“神医”

2017-05-31 10:43 编辑:TF003 来源:北京晚报

2017年5月31日讯,北京市延庆监狱是一所以关押男性老病残服刑人员为主的特色监狱,其中的第四监区则集中关押着病残程度最重的服刑人员。

李京升和服刑人员谈心

在监区长李京升来第四监区当一把手这五年多的时间里,服刑人员服药量减少了,夜间求医次数减少了,平日里舞文弄墨修身养性,甚至还培养出了两名狱中“按摩师”。李京升究竟有什么神丹妙药,让这些重病残服刑人员的身心好起来?

特殊监区的“机械化部队”

北京延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随着民警一声“放风了”的口令,监区里的沉闷打破了。

每到放风,第四监区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20多个轮椅载着下不了地的病犯;能走的腿脚也不算利落,或是拄着拐,或是有人搀扶;对眼盲的,还得手拉着手。难怪有人开玩笑地说,第四监区是“机械化部队”。

如果说集中关押老病残服刑人员的延庆监狱是北京监狱系统的“特色”,那么第四监区就算是特色中的特色了,这里关押着患病和残疾最重的服刑人员。
100多个重病残服刑人员,最小的20出头,最大的已过古稀。双腿截肢的,独臂的,眼盲耳聋的,心脑血管疾病,癌症、中风瘫痪、小儿麻痹后遗症……残疾、患病种类就有50多种。长期卧床不能自理的14人、坐轮椅的29人、拄拐的7人……

如果你觉得,重病残服刑人员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生活无法自理的人,肯定“安全”,既跑不了,也没能力惹什么事,那你可真是小看了这些“老弱病残”。

即便是监区长李京升,这样一个从警21年、管理过轻病残犯监区和精神病犯监区的“老兵”,新官上任还被硬生生浇了一盆凉水。

那是2012年,李京升作为监区一把手上任,第一次在监区大厅集合开会,想跟大家见见面。结果一点人数,才来了50多个,一多半都没来。
“再一打听,这还是给我这新官点面子,来的算多的。平时他们基本都不出屋。”李京升苦笑着说。

就来这么点人还能说什么呢?李京升的第一次会开的很短,只是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心里一下没了底儿,再一深接触,更让他头大了。

“强制”重病残服刑人员起床锻炼

李京升告诉记者,这些长期病残的服刑人员几乎都有心理问题,暴躁易怒。别看他们病重体残,但言行举止很是强势,争吵打架等违纪行为屡见不鲜。谁推着轮椅不小心轧了别人放在地上的鞋,谁走在人前无意识地放了个屁,类似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解读为挑衅对立,双方就得吵起来。

“这是他们对长期病痛的发泄,也是一种伪装。”李京升说,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弱势,怕受欺负,就像刺猬一样炸起身上的刺儿。可一只刺猬炸起刺儿是对自己的保护,要是一群刺猬凑在一起,就只能互相扎了。消极、对抗、自暴自弃的氛围弥漫在整个监区。

李京升知道,病残服刑人员扭曲的心理无非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和特殊的环境。只有身体慢慢好了,心理才能跟着扭转,才能真正接受管理和教育。

“离开床,迈开腿,只要天气好就去户外晒晒太阳,接接地气总是好的。”这是李京升最朴素的想法。对于健康人来讲,这都不叫事儿,但有些病犯从最初懒得起,到最后不能起,长期不下床不出屋,已经形成了严重的惰性和恶性循环,越不锻炼身体越差,身体越差心胸越窄。

让这些老病号自觉锻炼是不现实的,李京升和监区民警一起挨个儿动员,可还是有人不听劝,张嘴就说“我正难受呢,头疼,胸闷,去不了。”

李京升也较劲:“监狱毕竟是羁押单位,作为服刑人员,参加监狱组织的集体活动是改造义务。”在和医院大夫充分沟通获得支持之后,李京升提出强制康复,要求全监区服刑人员必须进行户外锻炼。能走的走,能坐轮椅的坐轮椅,实在不愿意出去的,只要不是不能出去,用担架抬,甚至连人带床一起抬,也要抬出去晒晒。大夫们提着急救箱现场待命,以防有人不适求医。

李京升说,这些病残服刑人员离开监舍,呼吸到户外的新鲜空气,看着别人散步、锻炼,自然也被慢慢感染,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腿。

抬床俩月终于拿下“最后的顽抗者”

只有服刑人员任某是块最难啃的骨头。

任某因抢劫入狱,入狱前就高位截瘫。一直不认罪的他,服刑后更是一副“我想干嘛干嘛,谁也别想管我”的架势。不参加集体活动不说,还两次在民警制止其保留违禁物品时,公然说脏话辱骂民警。

别人经过工作,都坐着轮椅出去了,只有任某始终不肯去。他一边喊着“我难受,下不来床”,一边指责民警:“我都高位截瘫了,你们折腾我干嘛,你们这是迫害我!”

劝说无效,李京升和几名服刑人员把任某连人带床一起抬了出去,就这么坚持着抬了两个月。期间,民警不动声色,不去说教,就想让任某自己感受变化。

晒了两个月太阳,任某苍白的脸上也见了血色,身体也确实舒服多了。

抬他的人也是一起服刑的人,大家看在眼里,不时也揶揄他两句:“差不多行了啊,你较什么劲啊。李区让晒晒太阳也是好心,有什么错,一直窝在屋里,等你出狱的时候人就完了!”

慢慢的,服刑人员们的劝说和身体的变化都起了作用。突然有一天,几名服刑人员又准备抬任某出去时,任某不好意思地说:“哥儿几个给找个轮椅吧,别费劲抬我了”。

作为对康复锻炼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人,任某这一转变,对其他人的带动作用也很大。从此之后,康复锻炼再不需要强制,甚至形成了主动锻炼的良好风气。

康复锻炼有了成效,李京升又开始琢磨新花样。他让服刑人员每天唱一次歌,齐声朗读一段宣扬传统文化的文章,这一方面锻炼了肺活量,另一方面,唱歌可以愉悦身心,发泄情绪;齐声朗读则可以规范行为,增强集体观念。再加上每天一次正念训练,减轻病痛压力。

最后,李京升还要求服刑人员“日行一善”,每天做一件帮助别人的事。那些受人帮助的重病残服刑人员就用真心感谢来替代,让他们学会感恩,改变以往火药味浓重的人际关系。

失明罪犯成了狱内首位盲人按摩师

作为为整个重病残监区“把脉”的人,李京升一方面要让病犯的身体好起来,另一方面还要让他们心态好起来,有事做,有奔头。

跟着李京升走在第四监区里,不仅筒道监舍干净整洁,处处还能感受到文化气息:墙壁房顶上画着《弟子规》漫画,监舍里挂着服刑人员的字画,大厅展示着精美的葫芦火绘和蛋雕……很难想象,这些创作竟是出自那些重病残服刑人员之手。

李京升告诉记者,他根据服刑人员的爱好,成立兴趣小组,让他们学习书法绘画和非遗传承项目,一是修身养性,二是充实服刑生活,让他们不至于天天胡思乱想,无事生非。

服刑人员赵某曾是挂号的重控服刑人员。李京升还记得,刚到四监区时,赵某不愿与人接触,脾气很大,点火就着,经常为一点小事与别人发生口角。
在谈心过程中,李京升了解到,赵某的心结就是失明。他认为自己是个废人了,这辈子都完了,自己再无一技之长,回到社会也是家人的累赘。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李京升问。赵某无奈地摇摇头。“你喜欢盲人按摩吗?”李京升说:“现在社会上按摩很受欢迎,就业率高,收入稳定,是个不错的选择,监狱也正准备搞按摩培训,你有兴趣参加吗?”

这一问还真对路了。赵某说,自己一直很喜欢按摩,也自学了一点相关的知识,但没接受过正规的培训。可他又有点不敢相信:“监狱能让我们盲人服刑人员参加培训吗?”

李京升为此专门找到监狱教育科和培训机构的老师,提出让监区里两名盲人服刑人员参加按摩培训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赵某和另一名盲人服刑人员积极参加培训,顺利拿到按摩师资格证书。

紧接着,李京升还让他们学以致用。“很多重病残服刑人员特别需要康复性按摩护理,这俩人可是难得的‘人才’!”李京升在监区的药房放了一张按摩床,鼓励赵某二人为其他病犯按摩,在监区中大受欢迎。两人不仅树立了自信心,也得到了挣分获奖减刑的机会。

狱内盲人按摩师在北京监狱系统里也开创了先河。

第四监区的“病”好了

放风回来,正好到了病残服刑人员下午服药的时间。

几十个人有序排成一队,民警早已根据每个人的处方把药品提前准备好,守着药箱逐一核对发药。

“送药到手,服药到口,漱口再走,这是我们发放药品的原则,防止该吃药的不吃或私藏药品。”李京升说,每个人每顿的药都不能有半点差错,吃完还要写服药记录。由于每个人的症状不同,吃的药也不一样,服药时间也不同,民警每天至少要发7遍药。

说起药,李京升告诉记者,这几年监区的变化从服药量上就能体现出来。过去病犯不进行康复锻炼,完全依赖药物,体质越来越差,药是越吃越多。“有时候是不是有病,大夫也难鉴定。他就说疼,疼得难受,你给不给他吃药?但自从引入康复锻炼等一系列项目之后,病犯的服药量在逐年大幅下降。不是不让他们吃,而是身体好了,心态好了,吃的药自然少了。”

此外,以前夜间求医的情况很频繁,其中有一部分并非真的发病,而是心理不满又不敢公然对抗,就用这种方法折腾人。因为任何时候有人求医,大夫都会立即来查看,值班民警也要全程陪同,大家都别想睡觉。

“我跟大家提的原则是,不要过分夸大自己的病,但真有病一定要及时求医,不许耽搁。去年一年,夜间求医只有一次。”李京升说。

虽说不是大夫,可监区长李京升却用自己的一剂剂良方,帮助服刑人员治疾病、治心病,第四监区以往消极抵触、身残志残的老毛病也在一天天好起来。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孙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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