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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媜:身为作家,我只能葬在白纸黑字里

2017-06-27 17:26 编辑:文文 来源:网络

简媜:身为作家,我只能葬在白纸黑字里

  ——台湾作家简媜访谈录

导读:她说,文学与人生像白首偕老的恋人;她说,散文是一个声音呼唤另一个声音;她说,她的心葬在那白纸黑字里。

三十年来用自己的方式走散文马拉松之路。自悟:身为作家只能葬在白纸黑字里,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江湖。

她是简媜。

她在第一本书《水问》里写青春,兜兜转转三十年,到如今白发之年,献上写作生涯的纪念之作,书名诗意而温柔——《我为你洒下月光》。

 

《我为你洒下月光》新书立体封面

  CFT:曾经有读者评论您的文字:每一句话都惊艳,每一本书名都别致。在创作《我为你洒下月光》之前,您已经提前想好书名了吗?您对这个书名最初的构想是什么?

 简媜: 书名对一个作家来讲,和孕育生命的情形非常接近。我的每一本作品,书名都先于内容而产生,在创作的过程中,书名是我呼唤和对话的对象。

当我确定《我为你洒下月光》这个书名时,我会想到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发光体,有的发光体像太阳一样炽烈,让你想要抗拒;有的发光体像星光、像月光,让你想要沐浴在那种光辉里……月光在这本书里是一个暗喻,我说每个人都是发光体,只是发什么光因人而异。

具体在写的过程中,书中《我为你洒下月光》那一章是我写得最触动的部分,写的是“悟”。悟的是,好端端两个人,放在不能成就的时空坐标里,不是这两人的错;世上不能成就之事何其多,不必一颗心碎了也要把一切都弄碎才快意恩仇。悟里,有体谅、有怜惜、有给予。这一切,也有秋天月光给的启示。所以才有这个书名。

  CFT:您曾经多次提到,《我为你洒下月光》写作的过程极为特殊,甚至说“这样的书,一生只能写一本”,究竟是什么使得这本书如此特别?

简媜: 这是一本特殊的书,因为从来没有一本书像它一样,在写作的过程当中引发我的内心风暴。我几度挣扎在写与不写之间,最后我还是把它写出来了。因为灿烂的青春,对文字与文学的迷恋,以及对爱情的追求,都是我们人生当中美好的事情,我愿意把它写出来跟我的读友分享。

算起来,从我提笔自高中二年级提笔发表第一篇文章至今已三十八载,出版第一本书《水问》算来整整三十年。“三十而不惑”,我在自己的笔耕旅途三十周年里程处遇见这本书,并且能坚持写下去,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注定。一写下去,才渐渐发现这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没有开始无所谓结束的情感故事,而是对种种“伤逝”的缅怀,是以,书后絮语所致敬的、致谢的、致意的、致憾的、致哀的人事物,有了吊唁的用意。所以我才在书中说,这书既是忏情秘录,也是青春挽歌,既是拜谢古典风华,也是感恩文学缪斯之垂爱。这样的书,一生只能写一本,为致敬,也是告别。

 

《我为你洒下越光》作者简媜书房照

  CFT:从第一本书到现在,您一直在尝试拓宽散文的边界。《我为你洒下月光》整本书的构架,其实也是一种文字上的幻术,能讲一讲您在这方面的尝试吗?

简媜: 《我为你洒下月光》可以说是散文,但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我是散文爱好者,也是散文探索者,我希望能跨越一些界限,在散文这个文体上有新的探索和实验。这本书以手札、书信为骨架,加上想象的血肉写成,以散文为母体,同时也引入诗与小说,它可以说是诗化的散文,也是散文化的小说。

我以前曾说过,“我不希望自己的写作被归于一类。我喜欢把写作当作探索的过程,作为一个创作者,最迷人的事情就是朝着未知前进,你不知道你接下来的人生将往何处去,这也符合我对人生的想象。”

  CFT:书里面,您说那是一个文字有温度的时代,您自己也特别喜欢手写,对您来说,书信与文字是否有着特别的意义?

简媜: 书中的故事是靠信件串起来的。对我们这一代而言,写信是非常重要的技艺,离开校园返乡时,行囊里必有一大袋信,保存情谊、见证青春。一封信,看出字迹、文采、思想,一个男生要是写信给心仪的女孩子,对方父母看到一手漂亮的字加上内容有深度,恋爱前途就光明;要是字丑,比相貌丑更严重呢。一个作者,如果字写得丑,便会叫人忍不住问:“文章这么好,为什么字这么丑!”

我的写信额度完全落在二十世纪,那些写出去的信,后来有一些机会回到我手里,现在都已毁去。最近又从老友李惠绵教授那里“骗回”自大学起三十多年来写给她的一叠信(颇感动于她珍藏着),她叫我看完之后要还她——这到底算我的还是她的?我当然不还她。

到了这年纪,还有谁,值得我们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写一封长信给他?写信,除了家书,越美的信越要趁年轻。

  CFT:对于《我为你洒下月光》的读者,你最希望他们从中得到什么,或者过程里有怎么样的阅读感受?

简媜: 作者与读者因文字结缘,相识于纸上。一本书写出来就是要找她的有缘人。我也在序里写:愿这书是一朵玫瑰,带着清晨的朝露,去寻找与她印合的心。

在《我为你洒下月光》里,我写了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故事:

在一次演讲上,一位“搁浅”在特制轮椅上的病友,其身上装备的医疗器材犹如甫自加护病房直接来到会场,看来已是不能言语且需承受抽痰之苦的。那是一场叫我心乱的演讲,我既担忧他不适又希望会后能与他一晤,站在台上的我,不断有个声音叨念:“你说的都是空言,他才是老师!”一结束,照顾者与他消失身影。“后来呢?我是不是他最后见到的作家?”我至今也不知道。

  CFT:从《水问》写青春到《女儿红》写女性,《红婴仔》写初生,您作品的主题一直在变化。到了《我为你洒下月光》,为什么会选择“爱情”这个主题?

简媜: 我的每一本散文集都有一个主题,在这本书里,我希望对人生中那些最华丽、最奢侈同时也容纳了最多伤痛的主题——爱情,做一个回顾和反思。

爱情里藏着的不只是爱与情,还有像我这种属性的人会心动、留恋的东西。书写中,我进入那个已逝世界,重返青春国度,忆起他们的故事,然后为多情却心碎的自己叹一口气。是的,我决意用这种不受时潮欢迎的书写方式,不借用情欲色身,用爱情封存同时告别我的二十世纪青春。

这本书是献给被爱神附身的人,但是我不仅仅只是写爱情,我一直相信,爱情能够带领我们走上一条自我探险之路,帮助我们发现金碧辉煌的自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相信人生如浮云,但是你所经验过的善美的光影,会永远地留存在你的记忆当中,陪伴着你的生命,一直到人生最后。我希望天底下的善男信女,在阅读这本书当中都能够感受到,在爱神统治的国度里面,证成了他们的不朽金身。

 

作家简媜新书《我为你洒下月光》

  CFT:您之前曾在专访中说过,不愿意重返二十岁,“因为青春太珍贵,所以一次就够了。”这次写《我为你洒下月光》,在当年的信件与札记中跋涉,是不是等同于重走一遍青春?

简媜: 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挣扎所在。我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人,但在2013年岁末,开始做准备工作时,我看到自己的脆弱,踏入记忆与文字堆积成的废墟,流连、缅怀却又不忍卒读,如书中首章所交代,我在住家对面小丘栾树下翻读手札,重新被那些文字触动,起了不忍毁弃之心。起初,我进入这遗落多年的世界,找到一把青春的白骨,如今,我面对这么一把青春的枯骨,仿佛,这不是写给当年的收信者看,是写给如今五十多岁受了岁月寒害的我看。因为有所感,渐渐延伸,有了观看的层次与深度,就不能满足于只是恢复那把白骨当年的血肉而已。也得感谢岁月的风霜够厚,让人体悟年轻时不懂的情与爱。

到最后,我的童年、大地之母与根柢逝去;他的青春、追寻与爱情逝去;她的古典文学风华、哀艳郁丽文字与不悔的浪漫,也一起逝去。这本书是对青春的一次重走,也是一种告别。

  CFT:写作三十多年,您的散文创作从未间断,书中提到您也会有犹疑,那么到底是什么,让您一直写作下去?

 简媜: 在我这里,散文,是一个声音呼唤另一个声音。作者与读者在文字旷野里相遇,更是散文独具的殊胜之处。在散文的辖区,笔勾往事,文露真情,作者与读者携带各自的行囊,各补各的人生破网,却在某个神秘时刻,在文字里相遇,彼此相视一笑、挥手一别。为了这神秘的、萍水相逢的片刻,我也会继续写下去,送给有缘人。

我一直认为,身为作家只能葬在白纸黑字里,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江湖,故愿继续长途跋涉,独自一人,走到行兴自消之处,写到江郎才尽之时。若能如此,一生自在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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