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传》改编惹怒“原著党” 郭子健：《大话西游》当年也被骂惨了

2017年7月19日讯，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全都烟消云散。2000年，一本叫做《悟空传》的长篇小说风靡网络，书中取材于《西游记》故事，但加入了许多全新角度的思考与解读，一时为读者争阅热议，甚至拥有“网络第一书”的美誉，其作者今何在也因此爆红。

17年后，这部当年网络文学的大IP姗姗来迟，终于被拍成电影。彭于晏、倪妮、余文乐、俞飞鸿、欧豪……演员阵容可谓强大。自7月13日上映以来，至今日票房已接近5亿，成为春节档以来首周票房成绩最好的国产片，也打响了暑期档的第一棒。

然而“悟空传”三个字，带来的不仅是热度和票房，还有巨大的争议。电影对原著小说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原本取经路上的故事变成了取经“前传”，师徒四人的命运纠葛变成了悟空、杨戬和阿紫的“三角恋”，即使是原著作者今何在亲自操刀改编，也挡不住“原著党”们的怒火。

目前，该片豆瓣评分已跌落至5.5分，获赞最多的一条置顶评论是这样“泄愤”的：“要这观众，都明白我意；要那烂片，都烟消云散。可是哦，它只想要这猴子，继续圈你钱；要那情怀，消费到厌倦。”

经典改编，到底是忠于原著好，还是可以彻底颠覆？昨天，一场名为“经典IP在当下语境中改编的得与失”的论坛在细雨蒙蒙的北京召开，《悟空传》被拿出来会诊，现场的气氛颇有些火药味儿。面对几位影评人的现场质疑，《悟空传》导演郭子健一边耐心解释剧情改编的必要，一边坚定地维护自己的作品。

“我可以面对所有影评、所有观众，如果你想我跟你们道歉的话，我不会，因为我对这个电影非常满意。你给我再多的钱、再多的资源，我都没办法再做一次，因为对我来说已经做到极致。”这番慷慨激昂的剖白倒是像极了《悟空传》的那只永不服输的猴子。

左起，导演郭子健、原著今何在、主演彭于晏。摄影：王博

对于“原著党”的差评，郭子健和编剧今何在早有心理准备。从一开始接触这个项目，郭子健几乎就是绝望的，因为小说《悟空传》无论是从叙事风格和体量上来看，都很难改成一部两小时内的电影。“《悟空传》其实是独孤九剑，没形没招，我去见今何在之前，甚至以为自己拍不了了。”

两人碰面之后，聊到很多共同喜欢的话题，这才打开了郭子健的思路。“我们要去把握一件事情，为什么我想改《悟空传》，为什么他想写《悟空传》？就是孙悟空对于不公平的不服气，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控制自己的命运？就算是失败，就算是没有成功又如何？”他认为，只要电影不违背这个主题，里面的情节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们不是要把原著完全扔开，而是把小说最好的东西抓住，然后把小说给我们的限制全都扔开，重新去写一个故事。”

之所以特别想拍《悟空传》，是因为小说中的精神支撑着郭子健在电影圈一路打拼到现在。“我是在香港长大的，2000年左右进入电影圈，那时候很多人说香港电影已经完了，你现在来到电影行当是没前途的。但是我觉得有希望，虽然有很多失败、痛苦的过程，但我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作为小说的原作者和电影的编剧，今何在对如何改编更有发言权。他说，如果自己是导演，也不会按照原著一字一字地拍。“当年我写《悟空传》就没有忠于原著，现在我要求别人忠于原著，那样我觉得这个东西就死掉了。”

作为经典IP，每个读者心目中都会有一个《悟空传》的理想模型，也都会给他们心目中的悟空贴上各种标签，或热血、或中二、或英雄、或妖魔。郭子健说，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创作中不去过多地考虑观众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权利把自己内心的东西表现出来，这是创作上的自由。如果我想这么多，就真的没法做下去了。”

他举例说，王家卫拍《东邪西毒》，就曾经被金庸粉丝批判；现在被观众奉为经典的《大话西游》，上映时也被骂惨了。“很多前辈在创作上无畏无惧，我不可能跟他们比，只能走一条自己的路。”

其实不止《大话西游》，这几年“西游记”一直是影视改编的热点，周星驰的《西游降魔篇》、《西游伏妖篇》，郑保瑞的西游系列，乃至动画片《大圣归来》，其实都是在不断地颠覆经典。

自上而下依次是《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大圣归来》。

以西游记为题材的电影，观众评价呈现出两极化倾向，《大话西游》被奉为经典，由周星驰、朱茵主演的前两部“越光宝盒”和“大圣娶亲”，豆瓣评分分别为8.9分、9.2分，而去年由韩庚、唐嫣主演的《大话西游3》则仅收获3.6分的惨淡分数。前年一部《大圣归来》被誉为国产动画的良心之作，产生了众多“自来水”，豆瓣评分高达8.2分，而郑保瑞导演的两部《西游记之大闹天空》、《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则口碑不佳，仅得4.1和5.7分。

为什么中国观众和创作者们都特别喜欢这个题材呢？影评人李多钰认为：“中国人需要一个猴子的形象，但在不同阶段，这个猴子在神性和魔性之间变化，他既是英雄也是魔头。”在她看来，《悟空传》改编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让孙悟空在神性和魔性之间做出选择，“比如86版电视剧《西游记》中，孙悟空是被骗戴上紧箍，那个东西把他体制化，他的痛苦是在这里。但在《大话西游》里变了，他自己主动戴上紧箍，因为他要救人，但戴上之后他就不能再去爱了，自主选择的道路让他的悲剧性更强，同时神性和英雄性也更强。为什么《大话西游》那么深入人心，因为在改编中做到了这一点，非常打动人。”

影评人阿郎认为，无论改编成功与否，他从郭子健和今何在的创作中看到了一种正确对待IP的态度，不是仅仅把IP当做一种增值效应，而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故事，“这对于未来IP改编电影能起到非常巨大的示范作用”。同时他也认为，创作者在改编IP时所附加在其上的自己的理念，这才是最珍贵的。

经典改编，究竟应该忠于原著还是颠覆原著？事实上，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每一个作品都有它的个性，每一个创作者也都有再创作的权利。但《悟空传》能够引起如何激烈的讨论和争议，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取得了成功。郭子健也表示，无论观众有什么样的意见，他都会认真听，如果有拍续集的机会，他会吸取有价值的反馈，让第二部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