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实在工作中（照片由丰台警方提供）

2017年，成为首批环食药旅警官的巴德实自知身负重任，着手与各相关部门建立行刑衔接机制，并思索建议制定相关标准和完善法律，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以为打击环保犯罪等奠定坚实基石，“让老百姓吃到放心食品、放心药，天蓝水碧绿。”

竞聘当上首批食药警官 拜师成为专家

2017年，36岁的巴德实当上北京第一批环保警察，任北京市公安局丰台分局环境食品药品和旅游安全保卫中队队长。中队的前身是分局经济犯罪侦查大队食品药品案件侦查中队，2011年11月成立这个食药侦查中队时，巴德实竞聘为队长，成为了北京第一批食药警察。

可刚去食药侦查中队，当队长的巴德实也懵了，怎么干？那时全市的食药中队都是新成立，缺乏经验。而且他队里一共十人，除了竞聘来的副队长赵宇比他小一岁，另外八个都是45岁以上的老同志。但巴德实激励队员们：“咱们是第一批食药警察，得把活干好了！”

为尽快熟悉业务，两人狂“啃”食品药品相关法律，频频与当时的药监、质监、工商、卫生监督等许多行政部门沟通探讨，各处拜见专家，边学边干。

很快，巴德实便从一个行业生手到业内专家，与各行政部门、公检法和企业等都能紧密联动。他利用微信群、QQ群，组建“环食药旅工作群”、“区属各职能部门联勤联动工作群”以及在全市独有的“打假群”。一旦查到疑似假货，巴德实向群里求证，即刻便得到所涉食药企业的回应，协助鉴定。其他区同行鉴定假货，也来找巴德实帮忙。

心血付出都是值得的。该中队成立以来至今，巴德实带队单独或牵动派出所破获两千余起食品药品犯罪案件，刑拘六百多人，捣毁三百余个制售假药窝点，打掉二百余个非法经营药品窝点，收缴各类假药两亿余粒、非法经营药品一千余万盒，涉案金额达一亿余元。

“环食药旅警察” 野山墓地侦破假酒大案

跟着巴德实外出“化妆侦查”，记者面前的这位全国打假先进个人，一身毫不起眼的深色衣装，组织穿着同样简单低调的队员们兵分四路，本月初将贩卖假药的嫌疑人抓获并刑拘；11日又协助山西警方抓获回收贩卖药品嫌疑人。像这样的收网抓人周周有，化妆侦查则天天进行。

今年4月队里接到群众举报，丰台一处山上大院里有做假酒的。巴德实带队，把队员们撒开了往野山上摸。一路从柏油马路到洋灰路、石子路，最后全变成土路，这么个荒僻地方，开车上去十有八九会“炸窝”。于是车弃在山脚下，大家各自踢上运动鞋，开始“登山”、“游玩”、“狩猎”。有的特意两三天不刮脸，胡子拉碴的；副队长赵宇还买来弹弓，伪装成“打野鸟”的。上山摸排打听了半个多月，他们查到公墓旁边的这座山上。

院外两米就是坟头，蚊虫也叮得狠，队员们却每天从早五点至晚九点，连蹲数天，终于开来一辆面包车，进院卸包装纸箱，又拉了几箱子走。风刮来，巴德实闻到酒香，乐了。他立即组织两个派出所来抓人，同时叫上食药局和酒厂的工作人员。

三十多个警察，穿制服的，穿便衣的，拿压力钳的，拿狗抄子的。“院子特别大，纵深五十米，超过两千平方米，要真有好几十人，我们进去两三人，还不捂里了？”

大院被围住。猛然打开门，巴德实和民警们冲了进去，挨屋清查。大院里一共三伙人，三条较大规模自动化流水线正在运行，各式灌装机、封口机，还有机器在给酒贴标。上万瓶假冒名牌白酒、两吨积酒当场被查获，涉案价值40余万元。十人落网被刑拘，目前仨老板都已被逮捕。

这是2017年北京环食药旅系统成立后，侦破的第一起大规模自动化流水线生产假酒案。巴德实的食药中队获全市通报表彰。但是假酒从何处而来？销往何处？流水线机器设备的生产厂家在哪里？如何进一步打击，从源头上解决？他仍在不断思索。

穷追智斗 让假药第四大团伙受严惩

“制售假药比毒品还暴利。”巴德实抓了一个制假药的，之前短短两年内，对方在北京买了好几处住宅别墅和两辆高档轿车。一位买到假药的朋友感慨：“不治病还骗钱，说出都是眼泪。”巴德实看在眼，“图财害命”四个字刺在心里。

制假药的东北四大团伙在当地被打掉三个，最后一个就是后来被巴德实抓住的任某，多年从未失手。巴德实当“食药警察”之初，就耳闻其名号，一直想铲掉这个社会毒瘤。前年7月底他得到线索，任某明目张胆地租用药批公司库房卖假药，但举报者不清楚其真实身份和长相。

酷暑中，巴德实带领侦查员一路死守在药品运输的必经之路，另一路则以社区民警身份对库房进行安全检查。一个不高的东北男子进入巴德实的视线，但这个任某反侦查意识级强，每天电话遥控别人做事，自己不在库房露面。巴德实和队员们蹲守了一个多月不放弃。

任某去库房的那一次，当场被抓获。库房里，真药假药全有，不少假药都标称“治癌”。任某死不承认药是自己的。巴德实跟他“盘道”，任某一听扛不住，终供述自己挂靠药批公司制售假药，但也有真药。

“我那全是买的真药，不知道假药。”法庭上，任某却全盘翻供，否认制假。检方当庭询问药的真假，任某咬定不是假药，以为可逃避刑罚。不料检方指控他无资质非法经营。而且按真药作价，案值约600万元，任某被判了13年半，罚金610万。任某听判后，几乎瘫在地上。但他和律师没上诉。从侦查抓捕，到逮捕庭审，此案都做到环环相扣，证据凿得很实。

“听到判13年半，我们恨不得蹦起来鼓掌！罪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带全队旁听庭审的巴德实激动地说。这是北京首例刑罚最重非法经营和销售假药案，被评为年度最佳案例。判决的同时还提请公益诉讼，也是市局环食药旅系统首例提请公益诉讼案。

解决根儿上问题 建立行政刑事衔接机制

4月21日和6月9日，在市局环食药旅总队指导下，以丰台为主战场的特大制售假药案分阶段收网，打掉河南两个生产窝点和北京十余个下线窝点，抓获20人，起获成品假药13万余粒，案值320余万元。此案告破，标志着北京打击食药犯罪一体化格局逐步形成。

但巴德实并不仅以破案抓人为傲。“我们跟烟草局、食药局等都建立了行刑衔接的机制，也把检察院、法院叫进来了，涉及拘人后的批捕和判刑。另外，检察院对相关部门是否作为进行监督。”行刑衔接机制，巴德实的中队是北京食药系统第一个签的，成了全市范例。

参加食药局、环保局以及北京和国内的一些论坛时，巴德实向大家讲明基层法律适用遇到的困难，希望有助于国家相关法律修改完善。巴德实说，六年来，他感到最走不通的就是重金属超标标准问题。“什么算‘严重超标’？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超标多少追究刑责？公安刑拘，最后法院能够定罪判刑？必须有一个标准。”

取证也是一个问题。比如行政部门对添加瘦肉精的，只能行政处罚。卖肉的说从外地进货，不知情，能否追究刑责？巴德实经过多年摸排，发现售卖者其实明白是否添加。“行政处罚力度不够，而我们要追到外地去，有时又没有管辖权。”他建议法律从取证和明知这方面解释得更清楚一点。“比如发现被添加的问题牛肉，对于多年从事卖牛肉行业者，是不是可以合理推定为‘必须明知’或者‘视为明知’？”

至于今年新增的打击环保犯罪，作为北京市打击环境食品药品犯罪先行者，巴德实自知身负重任，依然倍感压力。“环保这方面可做的东西太多了，不光是破案拘人。”

以往行政部门发现污染环境等，最多予以行政处罚；而现在，需要在他们查处前期就按法律规定的标准，固定证据，否则难以判定该不该追刑责。“我已跟行政部门沟通多次，告诉他们如何固定证据，以后有线索也叫上我们取证，也可现场指导他们。但目前还没有线索移交过来，所以我们也在注意发掘线索，再通知行政部门一起查案。”

“关键要制定出标准，完善法律和机制，使法律适用在实践中能走通。”为此，巴德实多次与环保、国土、水务等行政部门，还有检察院、法院和市局法制部门沟通座谈。“要打好基石，行刑衔接，法律和机制完善了，下一步就能走得顺畅。不要忘了，咱们目的是解决根儿上的问题，让老百姓吃到放心食品、放心药，天蓝水碧绿！”

“巴德实，人如其名。”跟他一起搭班子共事多年的赵宇用三个词形容他：好学、慎思、笃行。队里一直外出侦查的九个人，他俩年纪最小，有三位已年过五旬，还有两位也过45岁了。而年轻的队长总是亲力亲为，冲锋在前，以身作则。“别说你不会做，他会亲自带你做一遍。他关心队员，队员们也都抢着干。”如今，这个曾不被人看好的队伍荣立了集体三等功，打了一个接一个漂亮仗。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林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