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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大妈跳舞跳成教材 凭热爱与坚持登上舞台获得满堂彩

2017-09-04 11:56 编辑:admin 来源:北京晚报

2017年9月4日讯,上周末,记者来到天桥剧场街头艺术展演现场,其中一支舞蹈队尤其引人注目,她们并非专业演员,却是整个剧场收获掌声最多的队伍。

大妈跳舞跳成教材

她们一身莲花色舞衣,头插凤钗,手握细槌,脚尖、脚掌、脚跟依次落地,踩着节拍悠扬走来。只见领头的舞者手中细槌微微一点,力道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轻柔舞动,她没有刻意做作,动作自然流畅。在灯光、舞台、道具的掩映下,很难看出她们是一群平均年龄65岁的“大妈”。比起小姑娘被比作水灵灵的白莲花,舞台上的她们更像是怒放正盛的牡丹,俏丽高贵。

这些“大妈“来自于西城区第二文化馆舞蹈队,2003年成立,是北京最早、持续时间最长、平均年龄最大的广场舞组织,14年来人员流动性很大,但队伍名气却日渐增长。她们不是正规军,却有着犹如“黄埔学员”一样的专业素质。从最开始活动于公园角落到走上舞台、走出国门,再到为广场舞录制教材,单是她们的经历和故

事就可以出一本励志教科书。记者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是渴望、自由和释放,站在她们中间,能感受到由内向外散发出的生命力量。

这场表演名叫《故乡是北京》,确切地说是融合了民族舞风情的广场舞,刚刚被北京市文化艺术活动中心选入今年的广场舞教材。“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录制教材了,目前为止四期教材都有我们舞蹈队的身影。”领队潘明菊告诉记者,2003年、2011年、2015年、2016年北京市文化艺术活动中心不同程度录制了广场舞教材,但在普及上还没有成规模,近些年来随着广场舞日益走入公众的生活和视野,录制教材越来越密集,如今也将面对全国群艺系统发放。

跳舞的时候不光想着美

潘明菊是共和国同龄人,今年68岁,是队里的顶梁柱。走过历年,她发现被列入广场舞教材的舞蹈动作由简到繁,韵律由慢到快,风格越发多样,曲目选择也开始把握时代脉搏。在她眼里,广场舞绝不仅是在广场上跳的舞,也不只有“广播体操”,更不是群魔乱舞放飞自我,她认为广场舞是美的艺术,“秧歌、民族舞、韵律操都可以是广场舞”,“广场舞也可以是高雅的、民族的、带有情怀的”,“既可以把生活搬上舞台,也可以把舞台搬到广场。”潘明菊说。

“《故乡是北京》其实就是对情怀的追忆。”潘明菊说。这支广场舞取自于同名歌曲。歌曲开头是这样的:“走遍了南北西东,也到过了许多名城,静静的想一想,我还是最爱我的北京。”这首歌曲诞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带着浓郁的老北京风情,在当时学港澳、仿西北的歌坛风气中,无疑是一股新鲜血液,对于出生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们来说也无疑是一首流行歌曲,在他们的血液中至今流淌着对这类曲子的情有独钟。在跳舞过程中,阿姨们会忍不住跟着唱起来,她们觉得唱起来才能把自己带到歌词的情境中。“跳舞的时候不光想着美,跟着歌词还会想象走在天坛、北海、卢沟桥上,走过高楼大厦、旋转餐厅,还有最普通的四合院,油条、豆浆、家常饼摊位旁边。那种情感,你们体会不了。”另一位阿姨动情地说。

“在了解了这些老哥哥、老姐姐的需求后,我为他们量身定制了这支舞蹈。”岳晓东是西城第二文化馆的馆长助理,也是这支舞蹈队的指导老师。事实上,岳晓东并不是舞蹈队员的同龄人,他是一名扎扎实实的80后。2003年毕业后,岳晓东就来到西城区第二文化馆工作,也是那一年他结识了这支群众舞蹈队。

街头舞蹈“上了档次”

“只有一头扎在群众堆儿里,才能知道群众喜欢看什么,这是文化的根。”一开始工作就抱有这种想法的岳晓东,恰巧遇到了渴望指导老师编舞的广场舞队员,这便成就了今天的西城区第二文化馆舞蹈队。

“我们以前都来自于各个街道,散落在不同的公园跳广场舞,开始就是晨练,记得很清楚,非典那年不让上街,我们就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后来忍不住又出去跳了。慢慢的很多队伍都解散了,潘队长所在的牛街舞蹈队坚持了下来,一个拉一个,就把大家伙儿聚在了一起。“64岁的刘阿姨对我说。直到遇到岳晓东,她们的广场舞开始“上了档次”。

岳晓东为她们创编的第一支舞《开门红》在首届“舞动北京”群众舞蹈大赛中获得了金奖,同年创编的《醉梦》让更多人知道这群“社区大妈”的存在,随后岳晓东又创编了《京竹声声》,成为京城第一个把老北京空竹和生活场景搬上舞台的群众舞蹈,《盼归》《夕阳新曲》《扭起大秧歌》《追梦在路上》20多个作品相继出炉,成为西城区第二文化馆舞蹈队屡屡获奖的支柱。

岳晓东所有作品的灵感全部来源于对生活的观察,那一年大街上舞扇子一时成风,他就结合西北秧歌,简化动作编了一支扇子舞;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中国梦”,他就编了一支《追梦在路上》;今年入选广场舞教材的还有另外一支舞蹈名叫《健康中国》,也是着眼当下,倡导远离电子产品,舞蹈中还有关掉电视机,拿下沃尔乐(耳麦)的动作,“动作配合律动的音乐,体现当代老年人的精神状态,歌唱夕阳红不再慢慢悠悠,新时代的老年人也可以朝气蓬勃。”岳晓东说着说着动了情,“广场舞不应该只做老年人喜欢的,也不能做给艺术家看,它应该是老少皆宜的,且是独一无二的。“他说的独一无二不是动作多特别,而是形式新颖,“舞蹈就是叙事,讲述他们正在经历的生活。”

“看不到生活的人是很难编出老百姓喜欢的广场舞的,看到生活又不懂引领生活的舞也无法成为教材。“岳晓东的理解是前者“不接地气”,后者则“盲目跟风”,他觉得广场舞要引领生活,指导审美。“人们对美的东西都会心之向往,广场舞不仅有锻炼身体、陶冶情操、建立友谊、提高记忆的功能,而且还有艺术表演价值,给参与者和观赏者都以美的享受,让人身心愉快,从而提高人们的修养和审美。”

岳晓东之所以能够编出喜闻乐见的广场舞,还在于对队员的了解和严格要求。“你很难想象这样一支平均年龄65岁的大爷大妈每次排练前300个高抬腿是标配吧?”岳晓东告诉记者,这只是训练的一部分,大赛或者演出临近的时候,每天朝九晚五训练,最长练过3个月,一周只休息一天。因此岳晓东也被冠以“魔鬼老师”的称号。“别的舞蹈队都是去玩的,我们是来拼命的。”一位舞蹈队的阿姨对记者说完,随即爆发一阵旷日持久的笑声,接着补充道:“痛并快乐着!”

岳晓东一开始就给队员养成了习惯,一个7分钟的广场舞,连续跳三四遍才停下来挑毛病,“别说老年人,就是年轻人也未必架得住,所以每次训练完背心一定是湿透的,夏天还能拧出水。”当然岳晓东的训练是循序渐进的,有的放矢,慢慢提高队员的体力和肺活量,“我从来不把他们当老年人,这可能是我的制胜法宝。”
这么拼是因为一个“爱”字

有人问作为业余选手,至于这么拼吗?岳晓东揭示了一个字“爱”。今年5月,他还把这个字编进了一部集大成的作品中,名叫《因为爱》,在天桥剧场上演,五十多人参演。这部作品回顾了14年来这支舞蹈队的12支原创广场舞,24人一支舞,一场下来,最多的人跳7支,最少的人也要跳5支。“七支舞,七套服装、七个头饰、七双鞋,从头到脚都要换,特别考验体力,但我们做到了。”潘明菊对记者说,这都得益于日常的训练,演出前三个月的集训,每周保证四个整天。“训练中我们的男士膝盖跪肿了最后垫着护膝上的台,有人脚滑摔倒骨折,打着石膏来帮忙,家里有病号想方设法找人替,已经定好出国游退团回来排练,我们就是这样一支有凝聚力的队伍。”

岳晓东告诉记者,演出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为家属献花,一束百合花由演员送到台下亲人的手中,他们拥抱,热泪盈眶,那一刻家人理解了,支持了,谢幕时间持续了30分钟,在场观众久久不愿离去。“演出结束后,一位参与演出的大爷眼里饱含泪水,紧紧握住我的手说,‘这么多年了就这一次机会,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少有一个组织去关注我们这个团队,让我们在晚年还能绽放光彩。’”岳晓东回忆道,“那一刻我也被震撼了,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有多珍惜这样的机会,他们在和时间赛跑,去追寻生命的意义。”在岳晓东看来,他们拥抱的那一刻,群众舞蹈的魅力散发出来了,他从生活中寻找的素材最终回馈到了人民,打通了地域、年龄,带给家庭的是经久不衰的和谐与爱。

与舞蹈队员交流, 记者发现他们提到最多的就是健康和快乐,说不出太多道理,事实上老年人内心的追求未必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林语堂先生曾说:“我们只有知道一个国家人民生活的乐趣,才会真正了解这个国家,只有当一个人歇下他手头不得不干的事,开始做他喜欢做的事情时,他的个性才会显露出来……我们才会看到一个内在的人,看到他真正的自我。”对于中国的老年人而言,他们的生活乐趣、他们对广场舞的热爱,或许是在表达自我,即为摆脱自己日渐边缘化的社会位置而努力,他们希望从孤独的“空巢”回到热闹的“广场”,回到社会的中心。从这点上看,西城区第二文化馆舞蹈队是幸运的,他们有编舞、有场地,但对于全国将近一亿广场舞爱好者,对于即将到来的老龄化社会而言,单单录制教材可能还远远不够。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曲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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