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舒建新

采茶的佤族青年

雪域净土

体验佤族“摸你黑”

初次走进云南阿瓦山是2009年，我应在临沧挂职的马寅生、冯四来的邀请，与同期在云南挂职的挂友赵振格、陈振冲、李源陵齐聚沧源,参加佤族狂欢节“摸你黑”。

“摸你黑”是沧源佤族的民族节日，像傣族的泼水节一样。因为佤山的阳光特别强烈,为保护皮肤不被伤害,佤族人把一种草药调成糊状抹在脸上、身上，谁身上的泥糊得越多就越好。

那天，我痛痛快快地同佤族的兄弟姐妹们抹了一把黑泥，着实感受到佤族民众的热情与奔放的个性。

翁丁是块神奇的地方，常年云雾缭绕，又得高山、白云、湖水之灵秀，那挺立了几百年的寨门，与村落共生的老榕树，清一色的杆栏式竹楼，历史般悠长的水槽，沉浑有力的水舂……迷人的佤族部落以古老的姿态，向我们展示着翁丁佤族根深蒂固的民族文化。刚一到村口，一位长者就迎上前来，在我们的额头点上避除邪恶的“娘布洛”。无论是嘴叼老烟锅，染齿如炭却笑容如花的老妇，还是载歌载舞手捧美酒的佤妹帅哥，每个人的面颊都带着鲜明的特色——黑又亮。一看到这些，让我一时兴奋得不知如何操动手中的画笔，我随即坐在这些佤族山民当中，手不停歇地画呀画。

坐在寨子的制高点，山寨风光尽收眼底，这是一幅自然天成的画卷，身后的小屋中坐着两位老者，正用木柴烧着一个黑陶小茶壶，茶香随风一缕缕地飘散在我周边的空气中。夫人好奇地问：“大爷煮的是什么茶呀？”、“这是村头那棵老茶树上的茶叶，放在火上炙烤一下煮着喝。”说着，他为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这茶刚入口时有一股苦涩味，但回味起来却带有一丝甜润挂在喉中。“这茶真的好喝。”我忍不住赞叹。老人得意地说：“在我们临沧深山里有许多的古茶树，茶叶都是我们自己摘下来，经过烤熟后就这样煮着喝。我们佤族人会喝茶已有几千年了。茶的用途很广，它不仅生津止渴、提神，还能治病。”这位面容古朴沧桑的老人，用翁丁的普通话慢慢地为我们讲述着茶的功效。

老人是村里人，每天都坐在这里，为来到部落的客人免费煮茶。同时他还卖一些从山里采摘的不知名的山果、芭蕉给过往的客人。我们一边喝茶一边俯瞰着山寨的布局：传统的茅草竹木房，屋内也多为竹木制品。这里还沿袭着父系氏族时期的头人制，居住民全部都是佤族。以家庭姓氏为单位连片而居。在村寨的观景点上，我一次次摊开画板，记录着眼前的佤族山寨，美得令人陶醉。翁丁佤族部落是整个佤族原始山寨的缩影，佤族传统建造技术保留最完整的原生态村落，他们信奉万物有灵。寨子里的寨桩、祭祀房之类的建筑，与万物有灵的原始崇拜都密切相关。

一张翁丁部落的写生稿完成了，这幅作品承载着佤族山民千百年来与大自然抗争的历史遗迹。远处传来拉木鼓的歌声，村寨小广场那里人山人海。突然一片寂静，一位佤族大嫂告诉我，“剽牛仪式开始了,难得一见的，快去看看吧。”我不想看那杀生的场面，想象着临死之牛又该是怎样一副目光。其实不想过去看剽牛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今早当我一进山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头拴在丫字形剽牛桩上的老黄牛,在我跟它目光对视的一刹那间,它的眼里溢满泪水。不知为什么，我再也不忍心看到它了……我为那头牛默默地祈祷着。中午，当我再次走到剽牛的木柱前，那颗牛头已高高地挂在牛头桩上,那双大大的眼睛俯视着众生。回过头来走到寨门前，我才发现，在寨门前的那棵大榕树上悬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牛头。我知道，这是翁丁人用这种古老的信仰和风俗祭奠着万物。

我在村中捕捉着这里的每一个可以入画的人物、景色,从早上到下午，整整五个小时不停歇地画着眼前的一切。到最后，我才感到攥着笔的右手都伸不直了,手臂酸痛难忍，向上抬都费劲了。告别翁丁部落,打开速写本，我才发现厚厚的速写本只剩下一张空页。收获空前呀！然而这却导致了我整个右臂肌肉韧带严重损伤。

2010年，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丹青云南 神韵楚雄”画展，展出大幅的《阿瓦人民唱新歌》，就是以翁丁山寨为题材创作的。

藏族小兄弟进入我的画面

云南藏区属于青藏高原的南延部分，是云南纬度和海拔最高的地方。第一次走进这里是2008年的国庆节。记得那次开车翻越哈巴雪山，在金沙江边灌满的一箱汽油，到了香格里拉就剩少半箱了，一路的新奇所见数不胜数。

普达措国家公园是香格里拉第一个AAAAA级的景区。是由森林、草甸、湖泊、牧场、花海、村落共同组合的自然景观。我们的车行驶的第一站是属都湖，“属都”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像石头一样结实的奶酪。”离湖畔不远的迪杰牧场，是迪庆有名的牧场，碧绿的草原，宛如松绒绒的地毯铺在湖畔山间。在高处的观景台上远望，令人心旷神怡。阵雨过后，天空出现了一片瓦蓝，太阳出来了，草甸子上的色彩丰富了许多--白色的小花一片片绽放；黄色、红色的花丛撒在碧绿的牧草之中；一群黑色的牦牛悠闲地在草原上漫步。一首藏民族歌这样唱道：“在雪山环抱的属都湖草原，一个美丽的姑娘能把一百头牦牛看管……”突然，一对藏族小兄弟，闯入了我的视线，他们头戴藏族的翻皮帽，身着藏族服装，腰里别着藏式腰刀，嘿,蛮神气的小藏民!我立马起身走向他们：“小伙子几岁了”？

哥哥说：“我10岁。”

“嘿嘿，会讲普通话。”我竖起了大拇指称赞。

“那是，我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国庆节学校放假，我和大人一起在这里做事情。”

“哦，那咱俩做件事情怎么样？你给我做模特，画好一张我给你两块钱，好不好？”

小藏民想了想 “就给三块吧。”这个小家伙还会和我抬价。说好了一张三块钱。我拿出速写本，小哥俩摆好姿势，哥哥一本正经的认真做好模特，还不时问我可不可以眨眨眼？能不能擦一下鼻子？生怕动一下影响我画画的角度。而弟弟却不以为然地扭来扭去，面目表情极为丰富。十几分钟后，两位小藏民就落入速写本上。合上速写本，天上又飘起了小雨，眼前那色彩绚丽的草原一下子变成了润泽的水墨层次。藏民小哥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声地表扬我：“你画得真像！我第一次为画家当模特，好想留一张做个纪念。”我说：“我复印一张寄给你吧。”他俩高兴地拿着报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站在山上望见碧塔海雨雾茫茫，山光水色之中不由地让人浮想联翩。当地人说，如果五月份到碧塔海可以看到杜鹃醉鱼这一景观，那时满山的杜鹃花落英缤纷，花瓣飘落在湖面，湖中的游鱼吞噬杜鹃花后而沉醉漂浮在湖面上，成为碧塔海景观一绝。湖的东南和西北是一片片丰茂的草场，草深过膝，这座公园完整的保留了自然山水，宗教文化，民风民俗为一体的旅游环境让人感受到了香格里拉“天人合一”的意境。在我的山水、人物画创作中，很大一部分作品正是来源于对云南藏文化的理解及真实的体验、提炼。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