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姐正在为顾客理发

边理发边拉家常

“像这个事谁都赶上过，就不该往心里去，过日子么！”走在什刹海北沿，离着孙大姐的摊子老远，没见其人，先听见了大姐的高嗓门。一边给老街坊理发，一边唠着家常，胡同里没什么大事，东家长西家短，有街坊愿意聊，孙大姐就说上几句让人心宽的话。

走近一看，孙大姐穿着一件磨秃了皮的黑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子，一手拿着电推子一手拿着梳子，正忙活着。寒冬腊月的，大姐俩手冻得通红。时不时的，她拿起个小喷壶，还往手上喷点凉水，随后的一番话，让老主顾心里暖呼呼的。“这水本来是喷您头发上的，天冷我怕您凉，喷我手上再往您头上抹，就好多了。”

七八分钟，头剃完了，扫扫碎发，解下围子。老主顾起身，对着镜子瞧瞧，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得嘞，齐活！”话里话外，认可的不光是孙大姐的手艺，还有那些窝心添堵的事，也随着孙大姐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散去了。

冬天的生意不如春夏，一上午仨俩顾客。闲暇时，总有不为理发的大妈专门来找孙大姐聊天，摊位上两把椅子，干活用一把，再给老妈们备一把。老人们说，现在发廊挺多，可习惯不了年轻人那一套。在胡同里，晒着太阳理发是大半辈子的习惯。“我们住在这，她是来做生意的，可我们都拿她当街坊看。”

她有一副热心肠

在采访到孙大姐的头一天，记者扑空了，当天风大她没出摊。一打听，孙大姐口碑不错，大伙拿她当街坊看，不只是因为几句暖心话，她的一副热心肠才真给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一天下来，甭管谁来剃头，不问价，起了身一张十块钱递过去，可特殊情况也有不少。有位60多岁的大妈，日子过得一般，孙大姐一聊知道了老人的境遇，就嘱咐老人，什么时候想来随时来，一分钱都不要。孙大姐的口头禅是将心比心，“你想想她要是你的亲人呢？”

给孙大姐印象最深的，是个特内向的小伙子，头回来的时候，瞧着穿得不太好，孙大姐说当时就不准备要钱，小伙子没问价，开始翻兜，一块的，五毛的，但凡翻出来的，都堆在了镜子前头。孙大姐没拦着他，“我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明白万一伤了他的自尊，小伙子以后该不来了。”后来小伙子知道了理发价格，再来的时候，真拿来了十块钱，几张零零整整的钱团了个球。孙大姐把这个“球”掰开，拿了张五块钱退给了小伙子。第三次来的时候，小伙子多给了五块，“就是我上次退给他的那张，我这心里跟刮刀子似的。”

大冬天的，一擦黑，孙大姐就收摊了，多数时候是直接回家，可有时候还得忙一阵。有腿脚不方便的老人该理发了，她得着信儿就主动上门。赶上老人独自在家，理完发孙大姐还帮老人归置归置屋子，不让碎头发留下。“甭说是家里了，有的老人住院了，我就上医院给人理去，住院也得精精神神的，人利索了有心气儿了，病就好得快。”

镜柜下藏着百宝箱

孙大姐这个理发摊很好找，粉色的镜柜是个标志物。镜柜的小桌上放着电推子、剪刀、梳子等必需之物，看着干净、干练。下头有个小抽屉，拽出来再瞧，跟桌面上反差大了，这抽屉别提多“乱”了，创可贴、针头线脑、清凉油什么都有。

孙大姐说，这些东西都不是给自己用的。什刹海周边是居民区，也是咱北京有名的景点。夏天蚊虫多，有的游客腿上咬了不少包，孙大姐不忍心，清凉油、花露水都备着，免费给大家用。谁不小心有个磕碰，沿途没找到药店，创可贴孙大姐也带着。眼下的寒冬时节，她又多带了一个装满热水的大保温瓶，因为有人天冷时喝不得凉水，谁想喝口热水，她都不会吝啬。

生活中谁也离不开谁

晌午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了，撂下电推子，孙大姐坐了下来，掏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乐。还粘着头发茬的手指不断滑动屏幕，这是看照片呢。孙大姐手机里的照片，很多都是她和顾客的合影，这里头除了街坊，还有不少游客，甚至还有老外呢。她说，这些照片对她来说很珍贵，来北京以后遇上太多好人帮衬，她挺感谢大伙儿的帮助，能为大伙服务她也感到快乐。

孙大姐今年57岁了，是2008年来的北京，以前在老家就有理发的手艺，这也算重操旧业。大姐在什刹海边儿干了七八年，记者问起周遭的变化，她却挺干脆，“没变化！”她的话街坊们也有同感。胡同里的日子散淡从容，在日复一日中大家相融相亲，虽然各自有的忙，各自有的乐，但每个人都是这胡同的一部分，就像孙大姐和街坊们，谁也离不开谁。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景一鸣 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