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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甲午战争120周年⑨威海遗迹 诉说当年悲壮

2014-08-21 09:52 编辑:TF001 来源:网络

2014年8月21日,刘公岛素有“海上仙山”、“世外桃源”的美誉,如今已成为国家5A级景区。上面这张新旧叠加的图片正是从威海环翠楼眺望刘公岛海面的全景,远处正是120年前刘公岛海上的景象。刘公岛距威海市内的旅游码头只有15分钟航程,近30艘游船川流不息地往来市区和岛上。在各大旅行社推出的“山东半岛游”中,刘公岛是一处“精华景点”。而在一百多年前的1895年2月,这里则是苦战之地。一提起甲午战争,每个威海人都能说上几句。然而,当我们来到当年的战场,却发现寻找甲午的遗物并不容易。当年,日军将北洋海军的残余舰只掠走后,又对沉没在港中的“定远”、“靖远”、“来远”等舰进行打捞拆解,将拆下来的部件作为战利品带回日本。从此,北洋舰队的遗物在国内难得一见,却在日本大量保存,甚至有人用“定远”上拆下来的部件盖了一座“定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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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旗坠落了,军舰沉没了,记忆却始终浮现在脑海。

在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馆,打捞出水的“济远”舰前双主炮仍高昂着头不肯屈服;

在威海市统一路小学,用当年的鱼雷弹头制作的校钟至今仍时常敲响;

在刘公岛丁汝昌寓所,丁汝昌亲手栽下的紫藤年年都在开花……

这些遗物,如同被礁石打散的浪花,虽然支离破碎,却能在石滩上留下印记。只要这座岛、这片海还在,悲壮的历史就不会被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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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刘公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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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岛水师学堂戏楼的双龙徽志。

海军公所老照片

日军占领刘公岛后在海军公所前的留影。

曾几何时,威海刘公岛是清朝的重要军事要塞,也是北洋海军重要的驻扎之地,同时是甲午战争的主要战场。120年过去了,满目疮痍的岛屿早已焕发了新的生机,饱受炮火洗礼的遗迹被历史的风雨洗净,很多珍贵的文献被侵略的日军掠走……可是这段惨痛的历史,现在的威海人却不会忘记!

手植紫藤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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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市统一路小学的校钟。

日军掳获“济远”舰后,两名海军军官和四名水兵操作其双联装210毫米舰首主炮。

日军虏获“济远”舰后,两名海军军官和四名水兵操作其双联装210毫米舰首主炮。

刘公岛上的海军公所西侧,有一座砖石结构的清代院落,这便是丁汝昌寓所。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后,丁汝昌携家眷进居刘公岛,在此居住达六年之久。如今,这座院落里空空如也,南房是丁汝昌的生平展示,东西厢房则是后人凭吊的题字,只有三间北房里有一些陈设。在西厢房的正中,挂着一副丁汝昌同乡的题字:“正道人间存,青史后人评。”

看门人告诉记者,丁汝昌寓所是左中右三套院落组成,如今只有中间院落对游客开放。甲午战争后,英国又强租威海卫,这里成了酒吧和营房,当年的陈设早就不复存在,惟有院内西侧一株丁汝昌手植的紫藤根繁叶茂,至今仍长势喜人。看门人讲,院内原本只有这一株紫藤,后来刘公岛对外开放后,人们又在院东侧栽了一株紫藤,与这株百年紫藤作伴。

这株紫藤如今是丁汝昌寓所惟一活的见证者,见证了这位北洋海军提督生命的最后时刻。

旅顺陷落后,北洋海军只剩下刘公岛这一个基地。料想到未来的战局,丁汝昌已作好了安排。丁汝昌给上司李鸿章发电报:“除死守外,无别策。”海军如果战败,万无退烟台之理,“惟有船没人尽而已”。

为解决北洋海军的债务问题,丁汝昌向“船王”樊时勋写信借款,“万一有意外之变,即与小儿葆翼结仗,已告彼牢记矣。”在日军进攻威海卫之前,他还派人将北洋海军的重要文书送到烟台交淮系将领刘含芳妥善保管。在大东沟海战中受的伤还未痊愈,丁汝昌就已经作好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准备。

1895年春节,威海上空响起隆隆响声,这并不是辞旧迎新的爆竹,而是中日两军作战的枪炮声。刘公岛上的丁汝昌寓所内,几名木匠在打造一口棺材,丁汝昌不时叫停木匠,躺进去一试大小。当时北洋海军在刘公岛海面设置了重重水雷,威海卫海岸线上也有装备了克虏伯大炮的炮台,如果海陆两军戮力同心,北洋海军死守或可等来转机。然而,清朝陆军的溃散却将陆地炮台拱手相让,日军占领炮台后,将炮口对准了北洋海军军舰,刘公岛成为孤岛。

丢失了陆地,战事对北洋海军愈发不利。丁汝昌发出求援信,字字泣血,“两眼急得似铜铃一样”,可援军就是不来。2月5日凌晨,“定远”舰被偷袭的日军鱼雷击中,9日,“靖远”舰被鹿角嘴炮台炮火击中沉没,丁汝昌落水获救。同日下午,丁汝昌命令炸毁搁浅的“定远”舰,刘步蟾于当夜自尽。

2月11日,农历正月十七,在威海湾观战的英国军船到烟台告诉刘含芳:“‘靖远’又击沉,各船打得甚好,各国都佩服,可叹无援。”这一天,也是丁汝昌向全岛军民承诺的最后期限。当初,面对海军公所门前的哀求生路的上千军民,丁汝昌勉慰道:“若十七日救兵不至,届时自有生路。”

期限已到,救兵未至,生路为何?2月12日,丁汝昌端起浸泡鸦片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自杀殉国。

百年码头送汝昌

威海卫全景

威海卫全景,由中国人开办的兆芳照相馆摄于上世纪30年代。

被炸沉的定远舰

被日军鱼雷艇偷袭击沉的“威远”舰队。

1895年2月16日,丁汝昌的灵柩由“康济”舰载出刘公岛,舰上运送的,还有“定远”管带刘步蟾、“镇远”代理管带杨用霖等人的灵柩。战后,“镇北”号蚊子船水手苗秀山回忆了道台牛昶昞和“广丙”舰管带程璧光到日舰接洽投降事宜的场面。当中方代表乘坐的“镇北”靠近日舰时,日本人用中国话呵斥中国水兵:叫你们抛锚啦!“弟兄们都低下头,心里很难受。”1961年,已是88岁高龄的苗秀山在回忆这段经历时,仍然悲不自胜。

刘公岛铁码头正是当年中国海陆军官兵黯然登船的地方。铁码头长约数百米,墩桩全部用厚铁板钉成方柱,径四五尺,长五六丈,中间灌入水泥,凝结如石,直入海底。“铁码头”之名由此而来。一百多年过去,锈迹斑斑的铁码头依然屹立在海上,人民海军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新修了一段,将铁码头建成了每年停靠水面舰艇上百艘的现代化军港。

在铁码头身后的海岸上,有一间破败的石头仓库,周围杂草丛生,大门紧闭。这便是北洋海军机器局、屯煤所的遗迹。仓库附近的小路上,能看到地面上银白色的轨道。一百多年前,北洋海军修理完毕的大炮、军舰所用的燃煤就是顺着这些轨道运往铁码头的。

如今,站在铁码头上,时常能看见跑操的海军子弟兵。大学毕业后参军的小刘告诉记者,他们每天都要进行绕岛跑步训练,跑操的路线正好经过海军公所、丁汝昌寓所、铁码头、水师学堂等北洋海军遗迹。每天长跑的时候,他们总会高喊口号:“甲午国耻永不忘记,守岛国防永不懈怠,创先发展永不停步”。

岛上官兵告诉记者,北海舰队的新兵入伍后,第一站就是来刘公岛受训。就像那句“不仅仅是个岛”的广告词一样,对于海军官兵而言,刘公岛三字的含义更不仅仅是驻地名称所能涵盖的。这是旧时中国海军的痛,却也孕育着新时代中国海军的未来。

在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馆门前,记者碰巧遇见威海市征兵办在这里举办活动。只见50名小伙子列队立定,对着国旗庄严宣誓,志愿入伍。国旗后方,是一块立体草坪,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勿忘国殇,海洋强国”。

英雄雕像隔海望

鬼子斩杀俘虏

日军斩杀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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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学堂旧址里小学生们在学习打旗语。

在丁汝昌寓所西侧,还有一座水师学堂,这便是于1890年正式开学的威海水师学堂。这所学校是专门为北洋海军培养后备军官的学校,只设驾驶专业,共有46名学员。甲午战败后,威海水师学堂停办,这46位学员就成为这所海军学校唯一的一届毕业生。

水师学堂地处刘公岛西端,平时少有游人至此,眼下却是最热闹的时候。走进院内,一群穿着蓝白条海魂衫的小学生正在一丝不苟地学习打旗语。“我一定要学会这个,如果学不会我晚上就不睡觉!”一个“小胖墩”边挥动着手里的旗子边说。究竟是什么旗语让孩子们如此认真呢?“我是中国人。”教官告诉记者,别看是简单的五个字,打旗语却需要十几个动作,难怪孩子们如此认真。教官介绍,这是一个海军主题的夏令营,孩子们都是来自山东各地,其中不少是来自山东内陆城市。一到夏天,这里便会举办各种海军夏令营,让孩子们从小认识海洋,树立海洋观念。

在这些孩子训练的场地上,有一处水师学堂建筑遗址。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写着,这是一座四面坡屋顶的大型建筑,毁于甲午战争。“墓碑”后方是一排排首尾相连的石头,在地上圈出了当年这座建筑的基址。基址的后方,则是一座座保存完好的英式建筑。甲午战争后,英军强租威海,在水师学堂旧址建起了海军陆战队营房和军官宿舍。如今,水师学堂仅有东西辕门、照壁、小戏楼、旗杆座等建筑是当年北洋海军的原物,其余均是近年复建的。

看着这群打旗语的孩子,让人不禁想起一百多年前在这里求学的海军学子。虽然这座水师学堂近开办四年便夭折,但仍培养出吴纫礼、罗开榜等高级将领。再往前溯二十年,刘步蟾、林泰曾等海军学生从福州船政学堂学习驾驶毕业,并远赴英伦求学。这些海军学生“各怀奋发有为,期于穷求洋人秘奥,冀备国家将来驱策,虽七万里长途,均皆踊跃就道,他日或能蔚成大器,共济时艰。”

甲午一役,由海军学生成长起来的北洋海军高级将领半数以上殉国,让人不胜唏嘘。

学堂旧址舞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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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岛水师学堂戏楼的双龙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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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京报》记录了“北洋海军失事”的内容。

在刘公岛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馆,有一座手持望远镜远眺大海的“邓世昌”雕像。讲解员告诉人们,这并不是邓世昌,而是艺术家塑造的北洋海军官兵群体形象。不过,这座雕像的的确确和邓世昌有关,因为它是以电影《甲午风云》中李默然扮演的邓世昌为原型设计的。

在威海市中心的环翠楼前,也有一座邓世昌雕像。这座雕像是一座铜像,邓世昌披着披风,双手按住指挥刀,脚边是他的爱犬“太阳”,雕像的底座则被设计成了舰首的形象。邓世昌雕像正对着的便是刘公岛。

众所周知,邓世昌是在大东沟海战中殉国,而不是在威海卫。但是,威海人却对这位民族英雄敬重有加。不仅如此,威海还将横贯市区的主干道命名为“世昌大道”。

为什么环翠楼前会有一座邓世昌雕像呢?威海本地学者孙建军告诉记者,威海原本就是明代为防倭寇而设卫,环翠楼则是威海抗倭史的见证。1930年,中国政府收回威海卫主权。翌年,威海卫管理公署重修环翠楼,出身海军的首任专员徐祖善亲撰《重修环翠楼记》。为缅怀甲午英烈,楼上中堂增祀了丁汝昌、邓世昌等爱国将领木主和肖像,供游人凭吊。

孙建军介绍,当时的环翠楼二层悬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忠义同昭”四字。楼上还有一副楹联:“胜地喜重光,且来拾翠寻芳,认取沧桑城郭;忠灵应不泯,相期同仇敌忾,还我锦绣河山。”读罢对联,让人顿感提气,冯玉祥游览此处时也曾留下诗篇。

去年,改造后的环翠楼重新对游客开放,新环翠楼加上地下两层共七层,需要穿上鞋套才能参观。然而,新环翠楼却不见丁、邓二公肖像牌位,楼上也没有关于甲午战争历史的展示。孙建军说,如今的环翠楼是1977年重建的,原先的环翠楼在1944年12月的一个夜晚,毁于日伪军的一把大火,刻有徐祖善题词的石碑也被毁坏。

环翠楼重建后,1986年,邓世昌雕像在环翠楼前广场揭幕,“邓世昌”又回到了环翠楼。在新开放的环翠楼内,徐祖善的《重修环翠楼记》全文也被镌刻在墙上,供游人凭吊。

“当时丁、邓二公,暨林泰曾、刘步蟾、张文宣诸先烈,应敌海上,出生入死,虽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然或殉身以明大节,或降志以全生灵。及今思之,尤觉凛凛然有生气。今威海卫收回矣!”

 

本文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  记者:王琪鹏/文 纪晨/摄 制图 冯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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