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王金辉

打扫卫生

按中国民俗，“腊月二十四，扫房子”。所以，每年春节前，大院管理科都要通知各家各户打扫卫生，之后还要挨家检查。我妈是家委会主任，所以更不敢怠慢。她早早戴上头巾、口罩，抄起鸡毛掸子扫开了房顶。我和哥哥端着脸盆、拿着抹布，擦桌椅、柜子，尤其对犄角旮旯，我俩即便趴着、跪着，也要打扫得一尘不染。所以，每年春节大院组织卫生评比，我家和住在前院的大尉干事王立

刚家，回回名列前茅。

杀猪看热闹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

记得，自1961年开始，每到腊月二十六，大院食堂管理员“大胡子”——张希文便拎着绳子、木杠，大呼小叫带清洁工谷殿群、炊事员李炳纯到大院假山下的猪圈逮猪。我们淘气的孩子们就围着看热闹。

与此同时，炊事班长王良海已在院食堂北的豆腐房支起案板，“呼呼”摇着风箱，烧好一大锅开水。杀猪的过程，不细述。反正我们一帮半大孩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一直唧唧喳喳，大呼小叫，指手画脚，感觉比那些工作人员还操心、还忙乎。

杀好猪，切好肉，送到食堂预备过年。

帮厨包饺子

年三十下午，食堂的黑板便贴出帮厨通知。我妈总要头一个抄起自家的盖帘、擀面杖，然后挨家招呼家属到大食堂帮厨包饺子。

当年，我和哥哥虽仅仅五六岁，但也常跟母亲去帮厨。

我们人小，还不会包饺子，就帮助炊事员叔叔把码放在食堂外面的大白菜，扒去老帮，抱进食堂。

我们看见炊事员叔叔一个个双手握刀，上下翻飞剁肉馅，剁好肉馅加油、盐、葱花一搅拌，闻着那叫一个香。

我们看见叔叔们剁白菜馅，剁好撒点盐，用大屉布包上，两头转着拧劲儿，将菜汁挤净，然后把白菜馅料加兑到肉馅里。

我们看见炊事员叔叔个顶个倍有劲儿，案板上硕大的一块块面团，在他们手里几经捏巴，片刻变成一个个瓶盖大小的面剂子。

随后，母亲和大院的阿姨们，有说有笑地包开了饺子。

游艺 拜年 放鞭炮

每年除夕那天下午，大院总要在食堂组织春节有奖游艺活动。为此，历届管理员白清海、科长朴长林、刘世诚要预先将请人写好的谜语，一张张粘在食堂两侧上方钉挂的一长溜铅丝上。

活动中，大院的百十号军人、职工、家属，谁猜到谜底即摘下兑奖一分；还有俩人比赛的托乒乓球围桌转圈跑，谁不掉球即获二分；再有将空酒瓶一个个敞口立在食堂的空地上，谁持竹竿、小线绑个铁钉做的钓竿，只要把铁钉顺进瓶口钓起空瓶即奖三分；还有用粉笔在食堂黑板上画个长鼻子寿星，谁能从三米外用手绢蒙眼，上前摸到鼻子即得五分。

游艺一开始，威严的将军、校官们全没了平素的矜持，争抢着和家属、孩子们竞技。因奖品有限，大家只要得分就去排队兑奖，领到一把牙刷、一支铅笔，或一块橡皮、肥皂等，都很开心。
当年的大食堂，有一台院管理科买的黑白电视。所以，每年除夕晚上，大院的军人、家属、孩子们便齐聚电视机前，一看就是一整个通宵。

随着除夕夜12点的钟声响过，大家一起欢迎大年初一到来。

此时，我和大院的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裳，一个个提着灯笼、点上香，高喊着“过年啦”，来到屋前门外的空场地放鞭炮。放完鞭炮，我们各回各家，抢着吃大年初一的头锅饺子。
待金鸡报晓，身为大院家委会主任的母亲就开始走门串户，前后院子挨家挨户，给老街旧坊们拜大年。

记得我家的邻居、知名军旅画家孙翰春，还为大院过春节题写了不少对联，有的贴在5号大院门口，有的赠给了左邻右舍。

大食堂发优惠券、发糖

因食堂宰的肥猪为大院自养，所以每年过春节，大院管理科均发给每户军人、职工家一张“小炒”的优惠券，各家凭此券可免费从食堂打一盘如：熘肝尖、木须肉、回锅肉、猪头肉等甲菜。其余各家的年夜饭想吃的“小炒”，则提前到食堂交费预订。

当年过春节，初一至初三，大院家家户户几乎全去食堂就餐，一家人围坐一张八仙桌，与邻里街坊共聚一堂，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记得是1964年的春节，初二，院内大食堂曾举办过一场隆重的婚礼。婚礼中，刘志坚中将亲临现场，其司机还大把大把地向围观人群抛撒水果糖。那会儿，我和大院里那些发小，一个个猫下腰趴地上争先恐后抢糖块的狼狈样子，至今想起来，仿佛还历历在目呢。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