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货盗从疯狂到消失

白金生是北京铁路公安处丰台西站派出所货运编组五场警务区警长，他的工作主要是每天在近4平方公里的第五货场里巡逻巡视。这个货场北至卢沟桥，南至丰台西站，白金生每天巡逻10公里以上，平平常常就得走三四万步。

老白在这里目睹了火车货运近30年的变化。丰台西站建于1956年，是中国铁路第一个自动化驼峰编组站，包括8个货运编组场，总占地面积9.6平方公里，连接京广、京沪、京哈等8条铁路干线，目前每天有两万多节车厢在这里重新编组，是中国第二大货运编组场。记者在场区里看到，三十多条编组铁路线依次排开，来自天南海北的货车在这里解体、集结，场面非常壮观。

而2000年以前这里货盗现象比较严重。“从全国运过来各种货物，有机械、粮食、电器、香烟等等，这些贼晚上就出来了，沿着车厢见什么偷什么。”老白回忆说，当时丰西地区属于城乡结合部，丰台西站作为北方最大的货运编组站之一，全开放型的环境，吸引了很多盗贼。

“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每天蹲坑守候，有时一天能抓好几个贼。”老白说。“附近老百姓经常上来捡拾煤炭，还有很多人偷粮食、水果、电器等，不小心被车撞伤撞死的每年就有好几起。”那时不仅经常有附近居民过来顺手牵羊，还经常出现各种各样外来人员，有人会扒着火车从南方长途跋涉到新疆、宁夏等地，倒卖葡萄干、枸杞等特产。直到2000年，铁路警方重拳出击，打掉7个货盗团伙，判了几十人，彻底地净化了场区环境。

现在盗窃货物案件已经消失了。“一是铁路安全防范措施越来越健全，摄像头等技防设施完善，车站完全封闭管理，二是法律健全，对盗窃案件打击力度大，附近居民的法律意识也增强了。”老白分析，人防、物防、技防等措施的完善，让疯狂的货盗现象成为历史，而且他值守的场区治安秩序良好，已经连续5年没有发生过重大治安刑事案件和铁道伤亡事件。

带着警犬守护货场安全

早上，老白从派出所开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场里转一圈，清理闲杂人员、核查网上通缉协查的在逃人员。中午，老白还要去超市买点蔬菜，在值班室里自己做午饭。“我值班的货场离派出所有2公里远，场区就是我的阵地，不能因为吃饭就对阵地失控了，自己做饭，对我这个大男人还挺锻炼的。”
从警校一毕业就分配到丰台西站，老白在这里已经工作近30年了。同班同学有的分配到刑警队，每天和犯罪分子搏斗，有的分到乘警队，天南地北奔波，有的分到亚洲第一大火车站——西客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巡逻。老白曾经一度感觉他们很风光。“他们整天和人打交道，走到哪儿看到哪儿，见多识广。我是整天和货车打交道，场站地上全是道渣，走起路来磕磕绊绊，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后来老白想通了，自己当初是因为喜欢警察这个职业来到这里的，既来之则安之，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我在这里也能干出点成绩，和同学们比一比，不辜负老师、领导的希望。”老白就抱着这样的信念，20多年来一直扎根在编组场站。

下午6点多，天快黑了，老白手里拿着一个特大号的充电手电筒，拉着警犬“回来”在编组场里开始夜间巡视，而巡视一圈货场要两个多小时。“我们这里胖子少，个个都是神行太保。”老白调侃道。
5岁的拉布拉多犬“回来”，是派出所配发给老白的警犬，是跟随他4年多的“小伙伴”。每个寂静的值班夜，诺大的货场区里，只有“回来”默默地陪伴着老白。

“晚上一个人很孤单，货场很大，有时窜出一只猫一只狗都会吓一跳，有了警犬，心里有底，有动静它能给我提醒。”老白说起自己的“小伙伴”滔滔不绝。比如巡逻中货车上有人，“回来”会第一时间汪汪叫，告诉他车上有人。“回来”还会用它的鼻子查危险品，场里经常有油罐车或天然气车，能第一时间提醒老白火车上的危险品是不是有泄漏现象。以前有一次，在巡逻中“回来”突然坐在地上狂叫不止，老白仔细一看，一节车厢上的油罐正往地上滴漏汽油。“这种情况非常危险，火车部件都是金属的，一运行起来，紧急刹车时会产生火花，就会有起火的隐患。”

“回来”的智力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也有特别调皮的时候，老白有时对“回来”的行为不满意，脸往下一沉，它立刻就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而不管“回来”跑到哪里，只要老白一喊“回来”，它都会特别听话地跑回来。“我夸它，它都能感受到，休息时它还能跟你玩耍，我一身的疲劳都消除了。它就是我的大宝贝，再单调的工作也不烦了。”老白由衷地夸赞道。

晚上火车来回走，从老白值班的房子前边一过，桌子甚至有时茶杯都在抖动。“平常都是三四级地震的感觉。”一开始老白想间休睡个觉都睡不着，但时间长了，他也慢慢养成了伴着火车运行噪音休息的习惯。

火眼金睛抓获两名杀人犯

不同于客运场站每逢春运、暑运的高峰，货运场站一年四季都非常繁忙。而老白对工作特别认真负责，被同事誉为“火眼金睛”，他说不会让任何一个违法犯罪分子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逃脱，而就在这个货场里他曾经亲手抓获过2名杀人在逃嫌疑人。

2003年1月，白金生在场区里清查时，从一列刚进站的货车里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下车来。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衣着不整，见人眼神恍惚躲闪，显得特别紧张。老白问小伙从哪儿扒车过来，他说从东北过来，准备去山西。

老白让小伙子把双手放在车上，然后对他搜身，竟然从腰间搜出一把匕首。“我扒车过来，这刀是在荒凉的地方防身用的。”小伙子解释说。

老白把男子带回值班室，然后和他的户籍地派出所以及村委会联系，对方说这人没问题，出去打工已有半年。按照常理，如果户籍地说没有问题就可以放人了。但老白感觉这人就是不对劲。“第六感觉告诉我有问题，就是别扭，四目相对时他就躲闪，还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按说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子，没事不应该这样。”中午老白也给小伙做了一份饭，聊天时也不忘开导他。

小伙吃完饭沉默片刻说：“我说了吧，我真是有事。”原来半年前小伙在朋友家喝酒，回家时路过玉米地，把一个上学的女学生强奸了。他怕对方认出来就把女生掐死了，然后就跑了。因为小伙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加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当地警方都没有怀疑他。他跑到东北打工，因为一直没被发现，就想扒车回老家过年。

“早上我发现他，到下午五点才招了。”老白说，“他说做梦都梦见警察抓他，每天都很恍惚，吃了我做的饭以后，又听了我讲的故事，他想到快过年了，跑是跑不掉的，想早点了结，就跟我全说了。”

还有一次早上接班以后，老白带着警犬巡线，发现京沪跨线铁路桥上有一个40来岁的男子在桥上游荡。老白问他干什么的，男子说在附近上班。老白感觉可疑，一盘查，发现对方的胳膊上有铐痕。受过刑事处罚的人，胳膊上的铐痕（磨出的茧子）很难褪掉。而在老白捋到男子的腿部的时候，发现他腿上还有砸脚镣的痕迹。“我说你是不是犯过事？他说没有。以前犯过事吗？他还说没有，一直抵赖。”

带回值班室以后，老白对男子说：“我们是警察，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八九不离十。你说没犯过事，胳膊上的铐印和腿上的脚镣印是怎么回事？我看你的事还不小呢。”

“兄弟我看来瞒不过你。”原来这名男子曾因杀人被判过无期徒刑，后来在狱中患病被允许保外就医。但是保外就医不能离开派出所的管辖，这名男子擅自离开了户籍地，脱离了当地警方的控制范围，属于保外脱逃。结果他到北京刚呆了半天，就被巡线的老白发现并控制。

据统计，从1995年以来老白已经抓获网上在逃嫌疑人15名，2008年奥运会期间，他还创造了派出所的追逃奇迹，9天里连续查过4名网上通缉的在逃嫌疑人。由于老白工作成绩突出，他多次被上级机关评为先进个人、优秀党员和优秀公务员，并先后9次获得个人嘉奖。

老白谦虚地说，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他还会继续沿着货场里的铁路守护巡逻，用自己的坚守换来一方的平安。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王蔷 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