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芳律师在北新村接受村民的咨询

上午九点多，礼贤司法所村居律师韩大伟来到了村委会。最近，他和礼贤司法所的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村子里，协助宣讲搬迁补偿政策、及时解答村民们提出的法律问题、维护村民们的合法利益。礼贤司法所负责人王伟介绍：“韩大伟已经协助司法所和村委会为后杨各庄村服务了3年，在这期间为村民、村委会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这对于开展农村工作是尤为关键的。”

2015年底，北京市实现了村居法律顾问全覆盖，律师将法律服务送进了每个村居委会。今年3月，北京市司法局还推出了APP“艾特律师”，市民可以查看自己所在村居的法律顾问及其联系方式，律师也会直接在APP上发布行程，报名即可参加法律讲座、法律咨询、代写文书等多种活动。“现在村里人也都知道并尊重法律，知道法律能解决很多问题。很多问题其实很简单，你把窗户纸给捅破了，就能帮他解决了。”昌平区十三陵镇北新村社区居委会副书记廉文滨说。

赡养纠纷 先做普法教育

半小时车程，黄芳就从昌平区中心开到了北新村居委会，但这里的居民仍然保留着农村的生活与治理方式。

黄芳是北京张国久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她告诉北京晚报记者，她遇到最多的还是关于赡养的问题。“现在城里大部分老人或多或少都有退休工资，养老并不完全依靠子女，但农村不一样，老人全靠子女供养。”而当赡养与家产分配等交杂时，老人常面临被“踢皮球”的窘境。

“上个月刚调解完隔壁村的一个赡养案子，老太太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二儿子很长一段时间没给钱，大儿子、小儿子也不愿意管了，女儿们会补贴母亲但无法接去同住，于是老人就面临无处赡养的问题。”黄芳说，所有子女到场之后一问才知道，原来二儿子不给钱是因为小儿子从母亲那里拿了一大笔钱一直未还，他觉得母亲偏心，才不乐意支付赡养费。“这个案子涉及到的问题其实就是两个，一是父母的财产谁来分配，二是赡养的义务。那我们找法条，《宪法》《婚姻法》规定，成年子女有赡养扶助父母的义务，《老年人权益保护法》规定，老年人的财产归老年人使用，任何人无权干涉。”

拿着法条，黄芳向子女们解释，把钱给谁是母亲的权利，但子女赡养是法定的义务。“讲法条听不进去，我又准备了经手过的赡养官司案例，跟他们说明诉到法院也一定是判决支付赡养费，最终他们接受了调解，上次回访发现也都自觉履行了。”

宅基地矛盾 解决靠证据

因宅基地而起的纠纷是农村地区特有的纠纷类型，也是最难解决的一类纠纷。

“农村各种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乡俗民规根深蒂固，宿怨纠纷交织不清。村委会对矛盾产生的背景、涉及的人员、其他村民的看法等有着较为全面的掌握；司法所作为桥梁，对于每名村居法律顾问的专业优势更为了解，便于对症下药；律师作为第三方，更加中立也更加专业。单纯依靠任何一方都存在一定的弊端和不理想。”礼贤司法所负责人王伟说。

大兴区司法局公律科负责人侯丹提到了一个案例：“李某与杨某两家相邻而居，李家在西，杨家在东，杨某持有的1995年宅基地使用证显示宅基地东西长15米，目前杨家院落东西长12.7米。2000年，李某要翻盖院落，杨某要求李某将院落整体向西侧移3米，留出自家院子东西15米，如果李某不侧移，杨某就不同意李某翻建房屋。在村委会、镇政府农建科的调解下，李某同意侧移，两家间空出一块地方。2018年，杨某准备将院落东西扩至15米，李某坚决反对，杨某要求司法所介入。”

侯丹介绍，这事的难解之处在于，由于年代久远，杨某所持宅基地使用证上的15米无法与备案对证，这让村里不知如何是好。而司法所和律师介入调查后发现，该证存在发证机关错误、平面图未加盖公章等问题。最终，经过律师和司法所的不断解释说明，杨某作罢。

要润明律师以案释法

农村在变 顾问与时俱进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人口外流、留守儿童、土地征收、非法吸存……新的法律问题也接踵而来。

要润明是北京市百瑞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是海淀区五个村居的法律顾问，“面临拆迁的村子，对拆迁补偿会格外关注；有些村子不拆迁，但处在城乡结合部，很多村民盖成多层小楼出租，咨询空地占用违建问题的就比较多。每到寒暑假，在镇上、区里上学的孩子们都回来了，村居就会希望我们组织青少年安全讲座，从道路安全问题、到青春期问题再到防范性侵，都受到了孩子们的欢迎。因为有些法律常识家长不懂，孩子们没有一个诉说的途径，我们刚好能满足。”

这两年，以高利骗取老人财产的案件很多，要润明给每个社区都开展了非法吸存讲座。某社区的一位老人原本投了一个承诺年利率18%的项目，在他的劝说下及时拿回了10万元的本金，第二个月该项目资金链就断裂了。“老人后来特别感谢这场讲座，保住了她的养老钱。”

随着农村经济条件的改善，律师们为村民服务的方式也更先进了。“律师会给每一个负责的村居建一个微信群，我们的电话、微信号也都告诉他们，有问题可以24小时找我们，简单的法律咨询，在电话、微信里就能解答。”要润明说。

法律服务 就该普惠到村

“跟城里不一样，咱们村民遇事还是习惯于先跟村居委会沟通，听从村居委会的调解，所以村干部懂法特别重要。”昌平区十三陵镇北新村社区居委会副书记廉文滨感叹。但是，懂法的基层干部实在是少之又少，解答不了的问题就会报到司法所。

“每天都有村里来咨询的，我们能解答的一定解答，解答不了的只能让他们去相关部门咨询或建议诉讼。”十三陵镇司法所副所长董翰生表示，40个村居的法宣单靠司法所很难完成，通过政府购买服务让律师来分担，是非常高效的。

“律所的分布是不均匀的，我们去年做过昌平区的调研，20个镇里只有五六个镇有律所。人人都会遇到法律问题，但在山区见个律师是比较难的。”昌平区司法局法援科科员谷雨萌说，律师下村居，让很多一辈子都没见过律师的老人，有了直接跟律师交流的渠道。

海淀区司法局律师指导科科长师锋介绍，海淀区的律师资源比较丰富，百瑞、冠楠等律所都在公共法律服务上投入很多，甚至将服务拓展到了律师资源相对缺乏的区。“村居顾问律师制度，将村委会前期摸排、司法所介入调解、律师入户服务各环节串联在一起，使各类纠纷矛盾得了妥善化解和控制，也最为科学合理地消除了农村居民在个人隐私和利益诉求之间的矛盾所在。”王伟说。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白歌

编辑：TF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