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能不能打到我”

“你打我啊！”看似一句“挑衅”，却充满了对老伴的关爱。李春慧 制图

在北京世纪坛医院关节外科的病房里，有这样一对老夫妇，诠释着只属于二人的浪漫，而最让人印象深刻且最为感动的，就是一句：“看你能不能打到我”。

前段时间，北京世纪坛医院关节外科的病房里住进了一位摔伤的老奶奶。关节外科病房护士曹冉注意到老爷爷天天都来医院看望老伴儿，其实家人给老奶奶请了个保姆来帮忙照顾，但老爷爷还是不放心，每天早上五六点就来到病房，陪在老伴儿身边精心照顾，直到很晚才会离开。

老爷爷的性格十分开朗，待人亲切。平时来病房看望老奶奶时，总不忘和医生护士以及各位病友打招呼。老奶奶也十分和蔼，每次见到护士们都会亲切的问候。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相伴相依的画面，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医生和护士都十分感动。

但是，美好而温馨的场景却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有一天，老奶奶的病情突然发生了变化，这种温馨的场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实老奶奶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曹冉说，老奶奶平日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在少有的清醒状态时，她总是体贴的对医护人员说：“你们辛苦了，快休息休息，我不给你们添麻烦。”但是更多的时候，老奶奶是糊涂的。每当意识不清的时候，老奶奶就变得十分躁动，她会拉扯着把输液针头拔下来，大喊大叫地闹着要下床。更糊涂时，她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认识。

老奶奶在入院时就出现了双上肢肌力不同的症状。为了解老人的治疗效果与康复程度，医护人员需要认真观察老人的肌力变化，但老人在糊涂状态时，只要有人尝试靠近她，就会引起她的愤怒。如果不及时了解老人的情况，有可能延误病情，曹冉多次询问老奶奶可不可以抬胳膊，每次老人都是傲娇地扭着头，不理不睬。这一幕刚好被老爷爷看到了。老爷爷走了过来，对曹冉说：“我试试。”老爷爷弯下腰，在老奶奶的耳边轻声地说：“来，我看看你能不能打我一下？”老奶奶扭过头，好奇地看着他。看到老伴儿对自己的话有反应，老爷爷接着说：“我猜你打不着我，不信试试！”面对老伴儿的“挑衅”，老奶奶噗嗤一下笑出声，抬起肌力稍好一些的那只手，一巴掌打在老伴儿脸上。老伴儿挨了一巴掌，笑着竖起大拇指，说：“嘿，还挺厉害，我看看那只手能不能打到！”老奶奶抬起了不灵便的患侧手，这一次却没有打到爷爷脸上，而是打在了爷爷的身上。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透过这些举动，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老奶奶两侧手肌力的不同。虽然被“打”，但老爷爷不生气，拉着奶奶的手说：“以后每天打我，让你解气报仇，好不好？”奶奶看着爷爷，特别开心地笑了。自那以后，病房里经常能看到奶奶在“家暴”爷爷，而爷爷被“打”后总是笑呵呵地予以鼓励，夸奶奶厉害。

“作为年轻人，曾经以为美好的爱情离我们很远；其实，最美的爱情就在身边。”曹冉说。

“我是你的小秘书”

70多岁的田叔叔和李阿姨一同住院，在医院里老两口总是出双入对。闻卓 摄

在北京世纪坛医院神经内科病区的一间双人病房里，住着一对老夫妻。先生姓田，今年73岁；老伴儿李女士，今年77岁。科里的医生护士都羡慕这老两口的感情：李阿姨不爱言语，见到人总是有点羞涩地笑笑；田叔叔年轻的时候当过“赤脚医生”，懂一些医学常识，人特别热情，也爱聊天。平时，老两口总是出双入对，但凡需要交流的时候，田叔叔就会成为家里的“外交主管”，所有的外事活动都由叔叔来张罗，阿姨就负责微笑。

田叔叔和李阿姨是上周一住院的。李阿姨有30多年的高血压病史，以前也曾经因为脑梗住院。这次，女儿感觉母亲脑梗似乎有加重的迹象，于是住进了世纪坛医院的神经内科，打算全面检查一下。“高血压30多年了，这会来仔细检查检查。”田老先生刚好也需要做一些检查，两个人接到住院通知后，就一起住进了医院。

刚刚住院一天，医生护士们就发现老两口总是结伴手拉手出门，“叔叔，您和阿姨的感情挺好啊！”田叔叔笑呵呵地说：“我啊，就是她的小秘书，走哪儿都跟着。”后来，医生护士和田叔叔熟悉了，才知道阿姨不认识字，田叔叔怕老伴儿在医院里“转向”，找不到回病房的路，就时时刻刻跟着老伴儿，老伴儿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有时候，护士要给阿姨转达医嘱，叔叔也会抢着说，“和我说就行了，老伴儿听不太清楚。”原来，阿姨年轻时得过中耳炎，老了之后听力逐渐下降，现在戴着助听器，但还是听不太清别人的话。偏巧她又内向，于是，每当遇到需要和别人打交道的事儿，叔叔都会第一个冲出来，“和我说就行。”

50多年前，田先生经人介绍认识了今天的老伴儿。“那时候，别人已经给我介绍过两个对象，但个子都不高。”田先生琢磨着要娶个高挑的姑娘，“第三次相亲，我见到老伴儿，一眼就看中了。”老伴儿不识字，但操持家务井井有条，干活特别干脆利落，而且特别关心田先生。说起老伴儿，田老先生满是称赞，“我午睡的时候经常忘记盖被子，她准过来悄悄地给我把被子盖好。我睡醒了一看，暖和着呢。”年轻的时候，田叔叔喜欢吃酱牛肉，老伴儿就给他每周都炖上一锅香喷喷的酱牛肉；现在年纪大了，田叔叔喜欢吃花生米，但牙口不好，老伴儿就把花生米煮得软软的，“不费牙”。年轻的时候，李阿姨得过肺结核。那时，当过赤脚医生的田叔叔每周都到定点机构去取药，回来之后，给老伴儿分好药，还要每天给李阿姨负责注射治疗。就这样坚持了半年，李阿姨的结核病治好了。

这次老两口一起来住院，孩子们特别放心。“这次她生病，我不能自己动手给她打针治疗了，但我可以照顾她。”田叔叔每天都拉着老伴儿的手， “这可能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94岁老人骑三轮车送医

乳腺外科是女性扎堆儿的病房。刘高伟是世纪坛医院乳腺外科的一名护士，前段时间到这里看病的一对耄耋老人引起了刘高伟的注意。“老奶奶生病了，乳房上有个小肿物，不是乳腺恶性肿瘤，但也需要手术切除。”

奶奶的这个小手术，如果换成是一个中青年人，就是门诊手术或者手术之后在日间病房观察一下即可。考虑到老奶奶今年已经89岁了，为了保证安全，医生决定让她住院治疗。来到病房后，爱说话的刘高伟就和奶奶聊起来，“您住在哪里啊？”一问，原来奶奶就住在世纪坛医院附近，是老伴儿送她到医院的。刘高伟一打听，才知道老爷爷今年已经94岁了，这次老爷爷是“驾驶”着专车送奶奶来医院看病的，“我蹬着三轮车来的！”

一位89岁的奶奶，坐在94岁爷爷的三轮车上，慢慢悠悠地来到家附近的医院。想想就是一幅美丽的画面。听说奶奶要做手术，爷爷比奶奶还着急。住院第二天一早，爷爷不到8点就到了病房门口。“探视时间没到，爷爷就一定要到病房里照顾奶奶。”刘高伟说，护士们实在不忍心让90多岁的老爷爷来回奔波，只好网开一面让他进了病房。一进病房，爷爷就拉着奶奶的手，“你别害怕啊，我来了。”看到老伴儿来了，病房上的奶奶特别踏实。爷爷说，他和老伴儿在一起这么多年，“一天看不见我都不放心。”

小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在医院一共住院三天，奶奶就康复出院了。这一天，爷爷又早早来到医院，帮助奶奶办理出院手续。一切收拾妥当，爷爷又蹬着三轮车，载着他最心爱的老伴儿回家了。

小病房，大社会。一间间诊室，一间间病房，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在这里，有人康复高高兴兴出院，有人久治不愈告别人间。医院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汇集了众生的疾苦。老伴儿之间暖暖的故事，让他们沧桑的脸上多了从容和平静，也让他们多了一份战胜疾病的勇气，也让旁观者感受到爱的力量。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贾晓宏 通迅员 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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