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不为人知的历史:三千军人跳黄河殉国 多数为未成年战士
2015年7月9日 中条山,位于山西南部、黄河北岸,与陕西、河南隔河相对。1939年6月6日,日军3万多人翻过中条山,分九路向山西平陆、芮城的中国守军发起进攻,史称“六六战役”。敌人此役的作战目的非常明确,要把中国军队歼灭在黄河边,进而炸毁陇海路灵宝铁桥,彻底破坏陇海线之运输。
中条山跳黄河的地点之一马头崖。
此役中,中国官兵最终粉碎了日军的计划,但也付出了阵亡近9000余人的沉重代价。尤其是从芮城码头崖至平陆沙口70公里的河岸上,有3000余名中国军人跳黄河殉国,甚为壮烈。
跳黄河的绝大多数是“陕西冷娃”,他们隶属于杨虎城十七路军的旧部。尤其是在许家坡跳河殉国的学兵队战士,年仅15到17岁。然而遗憾的是,76年来,这段历史长时间尘封。由于几乎没有幸存者,“陕西冷娃跳黄河”有笼罩了一层历史迷雾,而在芮城、平陆沿黄河的村庄,这段历史却一直铭刻在当地村民的集体记忆中。
园中志愿守墓人
地处中条山南麓、黄河北岸的山西芮城,是中日双方激战的主战场。芮城位于三省交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黄河北岸,无险可守,战败即会被赶下黄河。黄河南岸,即是铁路,一旦失守,日军即可长驱直入西北。
站在马头崖上,看崖底的中条山抗日英雄纪念碑,近14米高的纪念碑只是一个小点。当年,马头崖和黄河河面相距数丈,也是非常可怕的高度。
“六六战役”前,工兵营的战士就住在村子里。大沟南村村民荆战平听母亲说过,当时家里头就住了十几个工兵营的娃娃兵。“那时候喝水困难啊,需要下到几十丈深的沟里,一桶一桶往上抬。”当时,这些工兵营的娃娃兵天天帮着荆家抬水。这些娃娃兵不过十六七岁,在荆战平的母亲眼里就是孩子。她给他们炸麻花吃,一个娃娃兵高兴得把麻花折成三段放进嘴里:“看,我一口能吃三个!”第二天,战役开始,这些娃娃们全都战死在河边,那个说笑的娃娃也死了,背部中弹。收尸时,乡亲们都落泪了。
2010年,芮城建立了中条山抗日英雄纪念园,为跳黄河殉国的抗日英雄树了纪念碑。荆战平便来到这里当起了志愿者,不要一分钱工资,成为了守园人。
道东村村民杨春生告诉记者,她的父亲杨继周曾救下一名177师战士。战役结束的第二天,杨继周来到黄河边,发现草窝子里有一个人浑身是血,但是还活着。这个幸存者叫陈志清,是从土崖上跳下来的。陈志清说,当时他们好几个人手拉着手从崖上往下跳,只有他活了下来。
杨继周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说:“我的衣服你穿着,你赶紧跑。”还把身上的干粮塞给陈志清,两人离别时,相互记下了对方的名字。陈志清获救后,回到了陕西。临终前,他告诉儿子,自己这条命是被芮城一个姓杨的老乡救的,将来一定要去芮城谢恩。几经辗转,陈志清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当年恩人的线索。2005年,陈志清的儿子来到芮城,在杨继周的坟墓前磕头谢恩。
马头崖下,人们为纪念中条山抗日英雄修建的纪念碑。
三千壮士跳黄河
退休教师张铁铮的父亲张务本曾是177师的运输队长。每当喝酒时,他总是先把酒洒在地上,口中念道:“让我那些弟兄们喝。”“六六战役”时,张务本在洛阳受训,没有和他的弟兄们在一起。每到清明,张务本都会来到黄河边的码头崖,对着河水烧纸钱。
86岁的吕忍事仍然记得工兵营战士教给她的那首《大刀进行曲》。那个6月,眼看就要到麦收时节,老百姓却要四处逃难。逃难中,她的嫂子被日军打死,她亲眼看到那些战士从几十丈高的土崖跳入黄河,河水中满是尸首。那些天,黄河浪卷着中国军人的尸首,顺着水流一直飘向下游。这些年轻的战士,大多数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1939年6月6日凌晨,日军从中条山北麓向南进犯。日军3万,装备有飞机、大炮,中国守军却只有2万多人,装备的是“汉阳造”、“中正式”。在一处高地,日军使用了毒气弹,敌人一枪未发,中国守军就全部阵亡。
战至中午,日军已将中国军队逼到黄河边。生死关头,177师师长陈硕儒利用40挺轻机枪,硬是率主力突围,独立46旅、独立47旅也先后突围。而其余的数千官兵却被打散,被分割包围在黄河沿岸70公里的土崖上。战至下午,中国军队的子弹打光。这些中国士兵大多不到20岁,却不愿做亡国奴,毅然跳入黄河。在祖师庙、许家坡、南窑村、老庄、沙口等沿河70公里的土崖上,跳河殉国的人数达3000多人。战役结束后,日军中将梅津美治郎给日本第20师团的军功状中称:“(中国军人跳入黄河)被溺死者无数。”
在这片土地上长眠着工兵营的战士,他们都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娃娃兵。
泅渡黄河捡条命
2010年,陕西西安人孙根齐来到芮城参加中条山抗日英雄纪念园的揭幕仪式,脸上的神情是难以置信。“土崖那么高,黄河那么宽,他怎么过去的!”孙根齐的父亲孙文印,是参加过中条山保卫战的老兵,他跳黄河后至今健在。
当时,19岁的孙文印跳下黄河,解开衣服的扣子,只留最上面的领扣让衣服漂起来,靠着这一点点浮力在激流中苦苦挣扎。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老乡家里。和他一起跳黄河的弟兄们却没能游到对岸。孙文印是为数不多的跳黄河幸存者之一。
6月13日,记者采访孙文印时,95岁的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无法说话了。墙上“抗日英雄”的匾诉说着他当年的岁月。在记者离开西安的第三天,老人安详地走完了一生。
本报记者 王琪鹏
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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