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3日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女医·明妃传》,讲述了一位名叫谭允贤的女太医在宫中经历的各种故事。因为电视剧还讲述了明朝景泰帝朱祁钰与明英宗朱祁镇两位皇帝的交替更迭,很多人会问,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谭允贤这人?
有趣的是,明朝历史上,确实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名医。她叫谈允贤。不过,谈允贤是不是太医还需考证。
明代,民间精通医术的妇女渐多,皇帝派人选取其中佼佼者入官册,当皇家眷属生病,羞于请男御医诊治时,就请这些女医生诊治,她们也被称为“医婆”。在流传的一些轶事中提到,谈允贤曾入宫给宫里的人看过病,但没有正式的史料记载表明,谈允贤就是女太医。
即便谈允贤是太医,也不会和景泰帝朱祁钰、明英宗朱祁镇有纠葛。根据史书记载,谈允贤生于天顺五年(1461年),她出身于医生世家,是明代常州府无锡县(今江苏无锡)人,按照谈允贤的出生年份来看,她出生时,景泰帝朱祁钰去世已经四年多了,而且三年后英宗朱祁镇也驾崩了。谈允贤和朱祁镇、朱祁钰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谈允贤的祖父谈复是当时的名医,祖母茹氏也对医术相当精通。谈允贤小的时候,祖母便开始对她进行系统的医学训练,把自己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了这个孙女。后来谈允贤嫁给了一位杨姓男子,但不幸的是,婚后的谈允贤患上了气血不调的疾病,怀不上小孩。于是她便开始运用所学的知识给自己看病,最终她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将病治好,并且生下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谈允贤开始在外行医后,总结经验,并调试各种方剂,在治疗妇科疾病方面练就了高超的医术,成了当地著名的女医生。后来,她根据祖母传授的医学理论和自己的治病案例,写成了《女医杂言》一书。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谈允贤以96岁高龄病逝。
虽然女名医谈允贤是不是太医还不能确定,但《明妃传》这部电视剧让太医这个古老的职业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
根据史料记载,明朝历史上太医的待遇并不是很高。太医院的主管院使,负责国家医药研究开发以及太医院的管理,官职只是正五品,他的两个助理院判,相当于“副院长”级别,官职是正六品。而御医的官职还没有县令高,只有正八品。这些太医们,还得承担看不好病而受责罚的风险。
《明史》中就记载了嘉靖年间一位叫许绅的太医的故事,最早他在御药房供职,因被明世宗赏识而加封为太医院院使,并掌工部尚书。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皇宫里发生了宫女行刺皇帝事件,即“壬寅宫变”。世宗皇帝被十几名宫女用丝绳勒得几乎气绝身亡,正在这时许绅奉命前来诊治,他顶着被杀头的风险给皇帝下了一剂猛药,大家在焦急中等了五六个小时,皇帝突然大喊一声,并吐出了几升紫血,之后就能说话了。许绅又给世宗开了几服药,皇帝最终痊愈,于是对许绅大加封赏,许绅的官衔是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在有明一代的太医里面,他是地位最显赫的。
不过没过多久,许绅便一病不起,并且对给他看病的人说自己这病是因为壬寅宫变的时候给皇帝看病吓出来的,是没有药可以治的。果然没过几天,他便因病去世了。
明清时期,北京城还设有太医院。太医院最早的地址在东交民巷西口附近,大致在如今天安宾馆的位置。1900年庚子之变后,太医院及周边地区被列强占据,太医院被迫迁址,最终落户于地安门外兵仗局东侧。新建成的太医院有东中西三路,含大堂、药房等多处建筑,可惜的是如今这里已经沦为大杂院。随着中医越来越受人们的关注,相信有朝一日,昔日的太医院会以全新的面貌示人。
明朝皇帝日常活动时穿的常服
江苏卫视、东方卫视热播电视剧《女医明妃传》,播出前制片方曾提出,电视剧在服装上力求将大明服饰的明朗线条和华美表现出来。言下之意,电视剧里的明朝服饰经过严格考证。在电视剧中,出现的明代服饰确实很多,补服、飞鱼服、乌纱帽、四方平定巾、比甲……应有尽有,初一看,这些戏服似乎忠于历史。可是随着剧情的展开,还是出现了不少服饰方面的史实错误,比如混淆官服的品级、不同的角色穿错了对应的服饰以及发髻设计失误等。
错误一
官员补服补子混淆品级
官员穿补服、缀补子(补缀于补服前胸后背之上的一块织物),是明清官员服饰区别于其他朝代的一个显著特点。官服上有补子始于唐代,但是真正制度化、品级化则是在明代。明朝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规定官员的补服用补子来区分品级,文官绣鸟,武官绣兽。明代三品文官补子是孔雀,四品是云雁;武官二品补子是狮子,三品是虎,四品是豹。
《女医明妃传》中介绍兵部侍郎于东阳与顺天府尹都是正三品官,穿红袍补服,胸前是狮子补。兵部掌管军队,相当于如今的国防部、总参谋部,但是明代官制,兵部尚书(相当于部长)与左右侍郎都是文官,同样顺天府尹(相当于首都所在城市的市长)也是文官系列,其补子应为文官三品孔雀。因此,剧中两位官员的狮子补子,不仅用错了文武序列,而且品秩也不对,如果是三品武官则该用虎补子。
另外,在剧中谭允贤父亲杭纲属于武职,升任四品将军,应该用四品豹补子,而不是与兵部侍郎和顺天府尹一样的狮子补子。低品级官员用高品级官员的服饰,属于僭越。只是到了明代后期,武官补子一概都用狮子。
错误二
太医补服服色错位
第15集太医院刘太医为明英宗把脉,身着石青色(像蓝色)袍补子,外有罩衫。第16集太医对谭允贤治好皇太后的病颇有微词,太医们皆身着石青色补服。这里有三处错误:一是官服外面没有罩衫;二是补服不是交领;三是其他太医补服服色不对。
明代也以服色区别官阶大小,补服颜色一品至四品用绯,五品至七品用青,八品至九品用绿。最低的九品官员穿绿色袍服。明代太医院掌管为正五品院使(院长)、正六品院判(副院长),下有正八品御医、从九品吏目等职位。刘太医是六品院判着石青色,太医程十三也可能是从七品,其他太医如程村霞,充其量也就是正八品或从九品太医,其补服应该是绿色。
错误三
官服用圆领、盘领不用交领
封建制度至明代系统化、程序化,与此相应,服饰的等级制度也非常完备,官员服饰根据不同的场合,穿戴不同的服饰。洪武三年(1370年)规定,凡常朝视事(即日常活动及处理一般公务)用乌纱帽,团领衫束带,一品用玉带,二品用花犀,三品金钑花,四品素金,五品银钑花……常服(日常活动穿的官服)用补子区分品级。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规定,公服衣用盘领右衽袍,袖宽三尺。一品至四品绯袍,五品至七品青袍,八品九品绿袍,未入流杂职与八品下同。明代补服类袍,盘领右衽,长袖施缘。
我国传统服饰有多种领式,交领、圆领、方领、曲领等,其中交领使用普遍,所谓交领就是穿着时两对襟交相叠压。圆领亦作员领,也称团领,即圆形的衣领,本为西域服饰,六朝以后传入中原,隋唐以后多用于官吏常服。明代承继隋唐之制,官吏公服俱用盆(盘)领,盘领也是圆领,只是装有硬衬,其制较普通圆领略高,领口钉有纽扣。
汉族服饰最显著的特点是交领右衽,传统服饰的复原也多倾向于交领右衽。明代普通服饰,燕居(在家)服饰,也穿交领服饰。不过《女医明妃传》似乎非常青睐交领,反而做了外行的事。剧中无论是上朝议政,还是视察现场,官员们的官服,几乎都是交领服饰,而且层层叠叠,显示出里面多件交领服饰。电视剧将民间或燕居服饰带入了官场,取代了圆领官服,显然不合当时的服装规定。就好比当下我们参加重大庆典,官员们不着正装,而是穿着睡衣上朝,岂不闹笑话。
当然,剧中也有明英宗朱祁镇上朝穿圆领龙袍镜头,不过,圆领袍下仍然看出交领服饰,这是不符合明代服饰定制的。因为明代官服,皆是圆领或盘领,圆领(盘领)官服之下,看不到里面的交领服饰。
《明妃传》中刘太医的补服没有罩衫,另外,其他太医与他官职不同,颜色也不应相同。
错误四
郕王不能穿龙袍
《女医明妃传》中,在未登龙位之前,郕王就穿着大红龙袍,招摇过市,这是大错特错。龙袍是皇帝专属的服饰,除了皇帝与皇太子、皇后之外,其他人员,包括亲王一概不能穿龙袍,僭越龙纹死罪,何况穿龙袍,那就是图谋篡位。郕王朱祁钰虽然是英宗皇帝的亲弟弟,未登基前也是不允许穿龙袍的。
亲王的官服可以在胸前绣团龙补子,但是服饰上纹样类似龙纹,其实是蟒纹。人们常常将龙纹与蟒纹混淆,其实,两者是有区别的:五爪为龙,四爪为蟒;龙有角有足,蟒则无角无足。
有人或许会问:那郕王穿的会不会是类似龙袍的蟒服呢?可以肯定地说,郕王穿的不是蟒服,的确是龙袍,因为郕王大红袍服的上面绣有十二章纹,这是龙袍上的典型图案(见左图)。
错误五
朝堂议政皇帝的龙袍不是交领
龙是中国人臆造出来的,却有着特殊意义。民间传说,龙是一种灵性的动物,有着神灵的神威和神圣的权力,于是龙逐渐成了神物、神灵,并最终成为帝王的象征。龙袍因为绣有龙纹而得名,龙纹是皇室专属的图案,他人不可使用。皇帝坐龙椅、睡龙床、穿龙袍,其皇位也称为龙位。黄色是皇帝专用服色,民间不许用明黄已经写入了法令。
重大场合下,皇帝穿龙袍是符合规制的,但是在《女医明妃传》第9集,明英宗与群臣朝堂议政这样的重大场合下,他穿的龙袍是交领,显然不符合规制。洪武三年(1370年)规定,皇帝的常服中,帽子是“乌纱折角向上巾”,衣服是盘领窄袖袍,束带是金玉、琥珀等。永乐三年(1405年)规定,皇帝常服的帽子折角向上,后来因其形状像一个“善”字,取名“翼善冠”;常服的衣服是黄色盘领窄袖袍,前后及双肩各有金织的盘龙纹样;束带有玉,还穿皮靴等。
错误六
上朝戴梁冠不戴乌纱帽
乌纱帽由唐宋时期幞头演变而来,以铁丝为框,外蒙乌纱,帽身前低后高,左右各插一翅。乌纱帽是明代冠帽中最典型的官帽,《女医明妃传》中频繁出现乌纱帽,却常常用错场合,因为大明官员们一般是在非重要场合才戴乌纱帽。
明代文武官员在祭祀、上朝议政等重要礼节时需戴梁冠,穿赤色罗衣裳。官员的官职以冠上梁的数级和所佩绶带来进行区别。所谓梁冠,就是缀有直梁的礼冠。《三才图会·衣服二》:凡贺正旦、冬至、圣节、国家大庆会,则用朝服,一品七梁冠,衣赤色白纱中单,俱用皂领,饰缘赤罗裳,皂缘赤罗蔽膝,大带用白赤二色,二三品六梁冠……八品九品一梁冠。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定,公冠八梁,加笼金貂蝉,立笔,前后玉蝉,侯用七梁冠……一品七梁冠,二品六梁冠……八品九品一梁冠。因此,明代官员在上朝这样的重大场合,应该戴梁冠或用笼金貂蝉。官员的公服穿袍,其制为盘领右衽,袖宽三尺,用纻麻或纱罗等制成。
而在一般场合和日常活动中,官员皆穿常服。常服一般由乌纱帽、团领衫等组成,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官员常服开始使用衫子。
明代鎏金银发髻罩
错误七
丫鬟不该穿比甲
谭允贤的丫鬟紫苏在多种场合下穿比甲,这也是错误的。
何为比甲?它形制似马甲,分为两种:一种前短后长,不用领袖,穿着它便于骑射,相传为元世祖皇后所创。一种下长过膝,对襟、直领,穿时罩在衫袄之外,流行于宋代。因其穿着便利,故多用于士庶阶层妇女。后一种就是明代妇女常穿的比甲,也是当时的流行服饰。比甲穿着方便,适合与其他服饰配套,因此,明代女性喜欢将原本是燕居(在家)的比甲,当外出服使用,配上瘦长裤或大口裤。
明代奇书《金瓶梅》中就有很多比甲的描写。第78回:“孟玉楼与潘金莲两个都在屋里,……一个是绿遍地金比甲儿,一个是紫遍地金比甲儿。”遍地金也作遍地锦,属于云锦中的高档品种。织金服饰非一般官宦人家可以穿着。明代权臣严嵩被抄家时,就搜出很多遍地金织物,如大红遍地金过肩云蟒缎、桃红遍地金女裙绢、绿满地金纱等。
比甲制作华丽,织金组绣,罩在衫子外面。如此贵重服饰,非贵妇人、大家小姐不能穿。《女医明妃传》用错了比甲,一是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谭允贤穿,不能是丫鬟紫苏穿。二是剧中的比甲太简陋了,没有表现出富丽堂皇。大概制作者们认为比甲就是一件普通的马甲,如同罩衫罩在外面,因此在剧中就让普通丫鬟穿。
虽然剧中谭允贤进入仁寿宫为皇太后疗病,也身着比甲,而且其领口基本符合明代比甲服制,但是外形并不符合史实,剧中的比甲有袖端,类短袄、罩衫,而真正的比甲恰巧无袖。
错误八
双环髻穿越 高髻提前出现
谭允贤与丫鬟紫苏的双环髻与发髻,明显不符合大明时代特点,其错误双环髻穿越到南朝,高髻又提前近百年诞生。
所谓双环髻梳理由正中分发,将头发分两股,先在头顶两侧各扎一结,然后将余发弯成环状,并将发梢编入耳后发内。这种发型始见于南朝,唐代也还盛行。明初妇女发髻基本保持宋元时期的形式,嘉靖以后,变化日益繁多,总体上以低平为主,很少用高髻。女性使用衬了发罩的高髻,则是明中叶之后才流行的。
所谓发罩,俗称发鼓,大名(dí)髻,是一种网状物,用金银打制成丝(所谓拔丝),编制成圆形或圆锥形,还有一种特殊造型扭心髻,即在顶上的后部旋转扭曲,形成一个空囊,正好把多余的头发套在里面,更接近冠。明代妇女最流行的做法是用髻,把头发的主要部分包罩起来。《金瓶梅》中描写了很多女性所戴髻的种类,有以头发自行编织的,潘金莲“黑油油头发髻”便是一例(第2回),宋惠莲“戴这头发壳子儿”又是一例。
江苏南京栖霞山出土的金丝髻,高9.2厘米,有两道金梁,正面用金丝盘绕出一朵牡丹花,侧面扭出旋卷的曲线。江苏无锡出土的金丝髻,高8.5厘米,也是两道梁,侧面也有旋纹,属于当时的“扭心髻”。而部分金、银丝髻,则没有旋卷。
女医谭允贤与皇太后都有梳高髻造型,发髻呈圆锥状,类似一个高冠。《明史·舆服志》记载:“洪武三年(1370年)定制,凡宫中供奉女乐、奉銮等官妻,本色髻。”可见,明朝初年髻的对象是宫中女乐。明英宗时期,皇太后、女医都不太可能使用髻,梳高髻。
定陵出土的万历皇帝孝靖皇后所用的凤冠
错误九
清代的补子与臆造的乌纱
明清时期都有补服,但补服上的补子不仅图案有差别,规格也有不同。明代补子是织在大襟袍上,前后都是整块。而清朝补子是缝在对襟褂子上,前片都在中间剖开,分成两个半块。
我们暂且不管女医谭允贤是否成为明英宗时的女官,就其补子而言,它分成两片,补子中间有服装的纽扣。这样设计,补子就变成清代的了,并且女主角的领子是方领,而不是圆领,显然是错误的。
明朝的补子以素色为多,底子大多为红色上用金线盘成各种规定的图案,无彩绣蟒的比较少见,四周一般不用边饰。清朝补子则大多用彩色,底子颜色很深,有绀色、黑色及深红,补子周围全部饰有花边。女主角的补子与明代官员补服、补子相差太远,错的离奇。
谭允贤的帽子造型是乌纱帽,可是其左右两翅,呈下垂状,不是平直展开。帽顶类似高发髻的样式,又不是乌纱帽的造型,显然这是臆造出来的一种类似乌纱帽的官帽。
错误十
凤冠造型的嫁接
凤冠是中国古代妇女的礼冠,因为冠上缀有凤凰,因而得名。凤冠是女子冠帽中最贵重的礼冠,重大场合必须戴凤冠。《明史·舆服志二》记载:“皇后冠服,洪武三年定,受册、谒庙、朝会,服礼服。其冠,圆匡冒以翡翠,上饰九龙四凤,大花十二树,小花数如之。两博鬓,十二钿。……永乐三年定制,其冠饰翠龙九,金凤四,中一龙衔大珠一,上有翠盖,下垂珠结,余皆口衔珠滴,珠翠云四十片,大珠花、小珠花如旧。三博鬓,饰以金龙、翠云,皆垂珠滴。” 1956年,北京定陵出土的万历皇帝孝靖皇后所用的凤冠非常精美、极为奢华:以竹丝为骨,编为圆框,框内外各糊一层罗纱,然后在外表缀以金丝、翠羽做成的龙凤,周围镶嵌各式珠花。在冠顶正中的龙口,还衔有一颗宝珠,左右二龙及所有凤嘴均衔下一柱珠串。
《女医明妃传》中安和郡主、钱皇后、皇太后凤冠有多种造型,且剧中皇太后凤冠造型与定陵出土的皇后凤冠相差很多。虽然剧中的凤冠两侧呈垂珠状,但它并非金饰,不符合史实。
《女医明妃传》中的戏服之错,还远非这十项,就不一一列举。
来源:北京晚报 北晚新视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