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陈钢

1959年5月,出自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大四学生陈钢和管弦系大二学生何占豪之手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在上海兰心大戏院首演,一曲声入千家万户,中国交响乐自此有了自己的世界名片。六十多年过去了,《梁祝》不老,依然是世界舞台上奏响最多的中国乐章,陈钢似也“不老”,1935年出生的他,即使已87岁高龄了,精神头依然不减,每每登台都置新装,最爱穿鲜亮的大红和爱马仕橙,一挥手,台下掌声雷动。

便是疫情三年,陈钢也没停一停,持续创作之余,前年开了个人专场音乐会,去年出了《陈钢作品专辑》黑胶唱片,今年出版了散文集《岁月芳华——陈钢随想曲》。借出版之机采访他时,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绵绵不断传来的裹着温软上海口音的谈笑,一边惦记着编辑朋友的嘱咐,“陈老师年纪大了,腿部动过手术,时间不要太久”,心里正隐隐有些不安间,老先生朗朗一笑打消疑虑:“没事的,我怕走路不怕说话,机器老化了,能修修就修修,但精神状态要保持,神气活现地出现在大众面前,就很好了。”“神气活现”地这一聊,就是快两个小时。

在书中,他以文字代替音符,追忆了他和父亲所亲历的音乐往事——他的父亲,人们也许更熟悉,正是有“一代歌仙”之名的传奇音乐家陈歌辛(1914—1961)。无论是透过文字的介质,还是聆听他本人的话语,都仿佛能时刻觉察到他背后叠映着父亲陈歌辛的身影和目光。百年乐歌,从“玫瑰玫瑰我爱你”到“蝴蝶恋人”,早已成了“刻在DNA里的旋律”,在中国人耳畔萦绕不散。父子异代,细听音符里跳动的声意,却是共同的永恒的爱与情。

陈钢父亲陈歌辛年轻时

三个梦与两地书

在陈钢眼中,他自己只算得“人才”,可依人力培养,而父亲陈歌辛是“天才”,才华天成,不可人工锻造。

几乎没有中国人没听过陈歌辛的歌。这位音乐才子、“歌仙”一生创作歌曲200余首,卓然是上世纪40年代中国流行音乐的一个标志手势。《玫瑰玫瑰我爱你》《夜上海》《蔷薇处处开》《凤凰于飞》《永远的微笑》……那些流自他笔底的优美旋律,经由姚莉、周璇、李香兰们的歌喉,在昔日的上海滩日夜回响,时至今日依然是象征和纪念上海风情的断章。更不用说那首每逢年节时便响彻耳际的“恭喜恭喜恭喜你呀”,被人们惊讶地“考证”出来,其实是当年陈歌辛为庆祝抗战胜利写下的歌曲。连小孩子们都会唱的《拔萝卜》,也是这位大音乐家为同名动画片作的插曲。

出身音乐世家,子承父业,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陈钢回想起来,父亲对自己的影响,反而是很久之后才渐渐感知和体会出来的。小时候,父亲并没有让他和弟妹们正式学音乐,孩子们喜欢做什么都自由,只是请来了匈牙利籍的音乐老师教他们弹钢琴,当作“素质教育”的一部分。即便如此,陈钢幼年对学琴的印象也不怎么好,那位洋老师十分严格,当时的惯例是弹琴时手掌要放平,老师便将一个火柴盒放在陈钢的手背上,每次一滑下来,便用长着粗黑毛发的大手啪地打一下他的小手。比起音乐,他那时真正做的是文学梦,成天窝在被子里看书,期盼以后能当个大作家。

1949年,目睹上海解放,少年壮怀激烈,“文学梦”一跃为“革命梦”。在陈歌辛的鼓励下,14岁的陈钢冒充成年,满腔豪情去参军。一年后华东军政大学毕业分配时,不料因眼睛近视,他体检不过关。多亏指导员了解到他学过钢琴,转送他去文训班“培养”。文训班特意安排他跟随留美回国的金陵女大教授马幼梅学钢琴,每月出学费20元,在当时着实算是一笔巨款。毕业后,他被输送到前线歌舞团担任钢琴演奏。时值抗美援朝,他尝试着写了人生中第一首歌《我们是保卫和平的铁军》,寄给父亲看,父亲帮他拿去发表在《解放日报》上,得了五块钱稿酬。尽管陈钢笑说那首歌“现在看着不太灵”,但对当年只有15岁的少年来说,心中雀跃万分,也悄然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音乐,终于成为陈钢开始做的第三个梦。周游一圈,又兜转回到了原点,似乎有些波折,也带着偶然,但或许更意味着这是命中注定要踏上的路。在前线歌舞团,他和父亲开始了父子间的“函授”——父亲在上海,他参军在南京,除过回家,其余时间都靠通信交流,常常是父亲出题给他,他完成后又寄回父亲批改。就这样,他一边演出,一边从父亲那里学习到了一些基本的作曲理论。

时隔多年,陈钢依然记得那时用功的精神:他随歌舞团去海岛演出时,舞台上强风吹拂,得用石头把幕布压住,因为没有钢琴,他被分配去敲锣,隔很久才轮到敲一声。就在一声与一声之间等待的间隙里,他在幕布后面展开父亲的信来读,与父亲做着遥远又亲密的艺术交流。直到复员后,陈钢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开始了学院派的深造;然而那一来一往的两地书,在静默的角落里,早早在他脚下砌成砖石。

三只耳朵听音乐(丁聪绘)

父亲送给“三只耳朵”

1994年,徐克导演的电影《梁祝》上映,同名主题曲即是陈钢、何占豪1959年作曲的《梁祝》,词是由香港音乐鬼才黄霑填的,“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曲如泣如诉,词如怨如慕,将这个爱情故事的悲剧氛围渲染得浓烈之至,成为电影音乐的典范。

陈钢和黄霑本人,却有一场“不打不相识”。陈钢第一次去香港时,偶然打开报纸,触目跳出四个大字:“要问陈钢!”“发问”的人便是黄霑,问的内容是——乃父陈歌辛是流行音乐一代宗师,儿子陈钢却是音乐学院的堂堂教授,那么流行音乐与严肃音乐有什么关系?后来,陈钢就此与黄霑会面,还专门写了一篇有名的文章《三只耳朵听音乐》,提到音乐没有轻重之别,只有好坏之分,要热爱所有的好音乐。所谓“三只耳朵”,便是一只耳朵听古典,一只听流行,还有一只听现代。陈歌辛的老友丁聪还特意为这“三只耳朵”画了一幅有趣的漫画。

“三只耳朵听音乐”,其实化自父亲陈歌辛一贯的理念。多年后陈钢回想起来,这是亲自教习之外,父亲在暗中所传递给他的更漫长深邃的影响。陈歌辛以众多流行歌曲称名,但少有人知,他亦是中国第一部音乐剧《西施》和第一首现代派艺术歌曲《春花秋月何时了》的作者,同时古典音乐造诣也非常深厚,从小跟着逃难至上海的犹太音乐家学习钢琴和作曲,思想前卫,兼收并蓄。他反复告诫陈钢,音乐只分种类,不分高低,并非交响乐就比流行音乐高级,要听一切好音乐。陈钢后来留教上海音乐学院,成了教授,依然谨遵父亲的教诲,“一点都不学院派,什么风格都教,鼓励学生什么风格都写”。而今就算高龄,他的“三只耳朵”依然大大张开,除了古典乐,也和年轻人一样听爵士和流行乐,盛赞许多好莱坞电影的音乐写得很好。

陈钢细细思量觉得,父亲在音乐上这种多元的主张,或许是和骨子里的基因有关。陈家的血统也是“兼容并包”的,陈钢的曾祖父是印度贵族,娶了上海女子。生下的孩子,也就是陈钢的祖父,据陈钢说,“长得很像从前的印度总理尼赫鲁”。祖父和一位杭州女子生下父亲,一出生即被送养陈家,故而姓陈。陈歌辛面容英俊,在中学教书时恋上了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学生、上海饭店经理千金金娇丽,两人奇迹般地组成了一个跨越了门第和宗教的家庭。出身于这样一个海派混血文化家庭,陈钢总觉得父亲的很多歌曲比起同时代的音乐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譬如同样是写“花”,比起黎锦光先生所作的另一首名曲《夜来香》中萦绕着含蓄悠扬的东方情韵,陈歌辛的《玫瑰玫瑰我爱你》《蔷薇处处开》等却是热情似火,仿佛晒透了炽烈热带阳光的海风阵阵拂上面来。

祖先的热带情性也流贯在陈歌辛本人身上,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爸爸最喜欢朋友,陈钢记得,幼年在华格聂路(现宁海西路)的家中,常常举办沙龙,聂耳、冼星海、姚莉、白光、周璇等往来其中,“都是第一流的人才”。众人在一起演奏、高歌,如同一方缪斯的乐园。父亲没上过专业院校,却自成天才,所学所触的都是第一流,让陈钢自小也得天独厚浸泡在这氛围中。许多年后他想起来,父亲的影响其实是细细洒逸在空气里、渗进发肤里的,尔后丝丝缕缕化作灵感、知识和文化背景的混合物,最终统领了他一生的乐章。

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丁善德指导陈钢(右一)与何占豪创作《梁祝》。

漂洋过海的玫瑰与蝴蝶

若论中国海外传播最成功的一首流行歌曲,大概当属《玫瑰玫瑰我爱你》。这首歌作于1940年,是时年26岁的陈歌辛为周璇主演的《天涯歌女》写下的插曲,词由电影导演吴村所作。年方18岁的“银嗓子”姚莉一曲唱红,乘着从上海这个世界码头出发的船只,这首歌也漂洋过海,被改编翻唱为英文版Rose Rose I Love You,在西方世界绽放异彩。1951年,美国爵士歌星弗兰基·莱恩灌制了其英文版唱片,迅速走红,长期位居全美流行音乐榜前列。多年后,莱恩才了解到原曲竟是中国音乐家陈歌辛在大洋彼岸所作,于是每年过节时都会给陈家寄一张明信片。

“玫瑰”常开不败,当年的“流行”,已转化为“经典”。将近一个世纪中,从英国的“国王合唱团”,到梅艳芳的粤语版(值得一提的是这版歌词也出自黄霑之手),到荷兰爵士歌后劳拉·费琪,“玫瑰”被译成多种语言,代代吐露新芳,是中国流行音乐在世界乐坛上的一枚活的标本。今天听来,也丝毫不觉区隔,依然如当年老留声机所流淌出的那样,活泼明快的节奏如生机勃勃的长夏,眼前幻化出明丽女郎,一颦一笑神采飞扬,应和着中国第一个现代都会的青春脉动。陈钢认为,这首歌之所以能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接纳,是因为它在中国风曲调的基础上融入了爵士内涵,富有现代性的冲击力,构成国际性的音乐语言,而这除了陈歌辛本人在音乐上的兼容,也和上海作为近代开埠先锋,处于中西文化冲击之间的位置有关。

陈钢自己的《梁祝》也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代的特殊位置中诞生的。父亲写下“玫瑰”19年后,1959年,上音管弦系的何占豪经丁善德副院长找到陈钢,希望他能够帮助创作《梁祝》协奏曲。此前,在音乐民族化群众化的号召下,何占豪和同学们成立了“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为的是让西洋小提琴与民族旋律结合,不再“曲高和寡”,能被普通中国民众听懂。熟悉传统戏曲的何占豪以传颂千年的梁祝爱情故事为题材,吸收了越剧的曲调,有了一些初步的试作,但从“小木屋”到“大厦”,需要专业作曲。陈钢加入进来,将传统曲调与西方奏鸣曲的宏大架构、编排方式相结合,“合作很愉快也很快”,三个月后,便由18岁的俞丽拿在“兰心”首演——日后,俞丽拿也成为中国著名小提琴演奏家。

几个如此年轻的创作者当年会完成这样一部成熟、堪称完美的作品并传与后世,确是有些难以想象。陈钢总说,这是“两个纯情学生在一个纯情年代里创作的一个纯情作品”,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晶。不过多年后谈起这青葱之作,他依然觉得“写得很好”,最重要的证明便是,自写成后60余年,迄今一个音也没有改过。和父亲的“玫瑰”开遍世界一样,《梁祝》以“蝴蝶恋人”的译名,从上海振翅,在中外诸多音乐家的弓弦上奏响,成为中国最著名的交响作品。陈钢记得,1997年在好莱坞碗型剧场,吕思清一曲《梁祝》终了,掌声沿着山坡滚滚而来,外国听众即便不完全懂得背后的故事,也被音乐所传递的哀婉古典的东方情致深深感动。

如同陈歌辛擅长将江南曲调、都会节拍和爵士旋律融于一体,重塑出能与世界对话的音乐语言,《梁祝》从民间传说、地方戏曲走向国际舞台,在陈钢看来,也缘于这种共通的内核。悠久的民族历史文化藏着许多瑰宝,但仅仅固步自封在地域内部是无法打破隔阂的,必须要进行世界性的改造和飞跃,用普遍人类都能理解和感受的方式来沟通。在这个意义上,《梁祝》是中西文化共同完成的一次际遇般的实验,金风玉露相逢,它成功了,而且一直活着,“很可贵”。

唯一令陈钢遗憾的是,曾“批改”过他许多次作业的父亲,却没来得及对儿子这最重要的作品做出发言。《梁祝》奏响全国时,陈歌辛正在安徽白茅岭劳动,从农场广播里听到了这首动听的乐曲以及广播员念出的作曲者陈钢的名字。他这才知道儿子写了这样好的作品,兴奋之余,在信中嘱咐妻子下次探望时,带一本《梁祝》的总谱,并请儿子在上面签名,他有一些意见想谈谈。可造化弄人,这小小的愿望终究没实现。1961年初,陈歌辛辞世,年仅46岁,一代音乐大师想对《梁祝》说的话,永远成了一个谜。惟有想到父亲终究曾在遥远之处听到过它,陈钢心中方稍稍漫上一层安慰。

《岁月芳华——陈钢随想曲》陈钢学林出版社

永远的“永远的微笑”

“玫瑰”自是陈歌辛最负盛名的作品,“大家都喜欢”,不过若从私人的情感说,陈钢最喜欢的还是那首写给母亲的《永远的微笑》: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她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

她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心上的人儿你不要悲伤,

愿你的笑容,永远那样。

这首歌自1940年由周璇演唱以来,为许多人钟爱。譬如罗大佑,他曾在许多地方反复唱过这首歌,感叹道:“音乐的力量真的很大,陈先生不会想到,五十年前他留下的这首歌,会这样感动五十年后的另一个作曲家。如果50年后,也有人能这样唱我的歌,那才是我真正的成功。”

和陈歌辛其他歌曲常常洋溢的欢快高亢不同,《永远的微笑》旋律舒缓悠扬,甚至隐隐含有一丝悲伤,带着深秋的气味。这是陈歌辛写给妻子金娇丽的歌,他常说脸儿圆圆的金娇丽长得像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蒙娜丽莎脸上永远挂着标志性的微笑,金娇丽也有着相似的“笑的脸庞”——不得不说,艺术家对神韵的捕捉是天才的,从陈家留存的照片中能看到,金娇丽一直都是含笑的,少女时笑靥明朗青春,年岁增长依然不丢,只是更注入了含蓄庄重,焕发某种圣母般的光晕,和蒙娜丽莎同出一韵。许多年后陈钢到巴黎去,第一次去卢浮宫就直奔蒙娜丽莎,为的就是与那“永远的微笑”合影。

作为出入佳丽地的风流才子,陈歌辛也曾与多位女星擦出火花,但惟有金娇丽是“永远”的。他们是师生恋,少年夫妻,结婚时陈歌辛20岁,金娇丽只有17岁。他在歌里把她比作“深秋的春光”和“黑夜的太阳”,深情中似乎蕴着悲,仿佛对命运有某种预感。没多久,他因创作多首抗战歌曲被日本人抓进监狱,抗战后又进了国民党的监狱,后来在夏衍的关怀下参与了新中国的工作,直到1957年只身去往安徽白茅岭劳动……时代命运的颠沛中,曾经风光无限的歌者喑哑了,母亲一人历经艰辛,抚养四个孩子长大。再听那《永远的微笑》,有前生后世之感。

不变的是金娇丽对这首歌的挚爱。陈钢回忆,直到九十多岁去世前,妈妈一直在反复听着和唱着它。陈歌辛给世界留下许多首情歌,而《永远的微笑》是写妈妈一个人的情歌,如潺潺细流,汇入人类爱的咏叹调。

回到黄霑的“要问陈钢”——父亲写流行音乐,儿子创作交响乐,关系在哪里?确如陈钢所说,这里面有共同的普遍的人性和情感。他最喜欢《乐记》中所说的“情动于中故形于声”,视之为音乐的本质和至理。“微笑”如是,“蝴蝶恋人”亦如是,在跳动音符驰往的心灵深处,它们致意,拥抱,交融。

陈歌辛妻子金娇丽与孩子们,左一为陈钢。

把最好的东西连在一起

与《梁祝》相呼应,陈钢后来先后创作了两个姊妹篇《王昭君》和《情殇——霓裳骊歌杨贵妃》。《王昭君》同样是小提琴协奏曲,1986年由日本著名小提琴演奏家西崎崇子首演;后者是交响诗曲,2019年,在《梁祝》60周年之际首演。

从祝英台到王昭君到杨贵妃,跨越60年,串起了陈钢的青年、中年和晚年。有人开玩笑说,怎么写的都是美女?陈钢借用瓦格纳的话回答说,“女性是人生的音乐”。这些美好的女性身上,寄寓着高贵的人性。

与《梁祝》一样,《王昭君》和《情殇》也是从中国古典传奇中采撷灵感,吸取了中国传统音乐的精髓。尤其是《情殇》,创造性地将昆曲和交响乐融合,由昆曲名家沈昳丽登台演出,以杨贵妃立在马嵬坡前回顾诉说的形式展现了爱情这一人类千古主题。陈钢从年轻时就喜爱昆曲,一直希望能将中国这最古老深沉的韵律织入气魄宏大的交响,在他看来,这是“把中国和世界的最好的东西连在一起”——在时间中溯洄,宛然是父亲陈歌辛当年教给他“兼听”的声语。

“巴赫、贝多芬的音乐过了两三百年了,还在被演奏着,这不是灌输给人们的,而是人们自己记住的。”在陈钢眼中,伟大的音乐表现着伟大的时代和普通人的心灵,就像饱富生命力的种子自然会在土壤中自由而有力地生长,最终长成一片蔽护人类心灵的绿荫。87岁的他,依然在为之思索和努力。

(原标题:从“玫瑰”到“蝴蝶” 陈钢漫谈音符中的岁月)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张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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