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晚新视觉 > 人文 > 人文

隶书看似平凡却暗藏玄机,心浮气躁时不妨看看《娄寿碑》

2019-08-15 09:19 编辑:TF018 来源:北京晚报

《娄寿碑》在汉碑中不属名品,比不上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之作。所谓“汉碑每出一奇”的说法,似乎有些夸张,但是如果和数量更多的魏晋墓志相对比,《娄寿碑》确实是“一碑一奇”。

作者: 文质彬


《娄寿碑》资料图

所谓的经典,必须依赖后人复后人不断发掘的结果。碑刻风格其实和生活中一些人的长相类似,绝对貌美如花、引人注目的只有极少数,绝对稀奇古怪、惹人咂舌的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就是“大路货”,放在人堆里面没有特别之处。但是细细观察,还是各有各的特点。

汉隶有感性特征,这是临摹隶书乃至所有书体首先要关注的。先将共性问题解决了,而后再在共性的基础上关注个性。共性是个性的前提,当失去这一前提时,问题就出现了,莫不以奇怪狂躁为主要特征,甚至沦为异类。这在现实交流中也能感觉到,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如若谈得来,必须有共同价值观,只有存在共同价值观的朋友,才能算得上是知己。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只能是陌路,如果没有差异,也不行,一个人变成另一人的影子,也是非常可怕而可悲的。这种“前提”是默认的。就如同“底线”问题从来不用探讨和强调。当即将突破底线甚至已经突破底线,这一问题早已经凸显。当前书坛的诸多问题,都是因为丧失了共同价值观和共性问题而出现的,呈现“四分五裂”的状况,所以存在大量的“非书法”和“反书法”情况。

两汉经历四百余年,虽然统称为汉隶,但是前后期差异特别大。西汉为初幕,与篆书总是有某方面的接近之处,少见波磔,东汉末年走向程式化,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不断走向楷化,所以魏碑楷书墓志夹杂了很多的篆隶意趣,三国两晋的隶书已经成为馆阁,程式化的因子太多;二是篆书的“反哺”,隶生于篆,反过来对于篆书产生作用,最终是二者相互作用,于篆称为“缪篆”。与此同时,汉隶当中一直保存了“篆意”乃至篆书形体,进行有效的改造。所以,真正学汉隶,有西汉和东汉前中两系统,初萌和成熟,代表了不同的状态。《娄寿碑》是东汉时期成熟代表作。如前所述,并非顶尖的名品,但仍然有许多可取之处。字形中常常有夸张之笔,极其厚重,字形以扁方为主,但是不为所拘,灵活多变,生动活泼,与《鲜于璜碑》有接近之处,堪称一家眷属。如今临帖风格容易撞车,和取法资源相同和相近也有一定的关系,自然增加了变化的难度,有时另辟蹊径,也是一种求变的办法。

黄易是清代篆刻大师,浙派“西泠八家”之一。“浙派”人物刻印都有一个特点,篆书少见而传世多见隶书。其印风深受隶书影响,实质上就是借助隶书来改造篆书,独树一帜。这就表明,不擅篆书钻研隶书也能刻好印章。前文有表,篆隶不分家,在很多作品中都有“混存”状态,融会贯通之后,自然游刃有余。但是“浙派”篆刻也因此存在重大缺陷,“后起而先亡”,至于后人更是陈陈相因,娜画地为牢,难出新意。篆刻要想出新意,有大成就,必精篆书无疑。

这样一件风格并不是特别强烈的汉碑,为何进入了黄易的视野?这无疑和黄易个人相关。黄易不但是一个印人,而且还是个学人。在书法史中,以游历考据为世所熟知,发现了很多碑刻。补充资料黄易的研究并不局限于印学,而是金石学。这和晚清当时的大环境相关。面对“文字狱”的高压,只有沉浸在故纸堆中,一来可以避祸,二来可以有一些学术成果。所以,从一个学人的角度来选择,和一般书家喜欢选择热门的《曹全碑》、《石门铭》等不同,更愿意选择一些相对“冷门”的碑刻。这些碑刻在黄易等人的眼中并非“冷”,而自有独到的理解。实际上,从很多学人的作品来看,大多极少选择常见的碑刻,黄易一生极少临摹《张迁碑》、《西狭颂》等类作品。这实际上取决于学人的习惯。学人习惯于考据、抄写,在一些偏于实用的习惯和过程中,与专门的创作有一定的区别。再者,学人的严谨也影响到了临作的风格,极为精严规整,一笔不苟。

古人的临摹和创作是不分家的,而其中存在一个“日常书写”的过程,可以自然过渡,今人缺少的正是这个过程,这也并非绝对,可以有意识地“补课”,在可能的情况下使用毛笔,便能达到目的,说是“创作”,是因为将册页式的原帖变成了竖幅形式,如果对照内容来看,并不衔接,将一些不清楚的字略去了,故而是在考据过程中即兴完成的,特地注明“九十二字”,由此可见严谨之处。

对照原作和临作来看,黄易采用的是实临法,对于一位严谨的学人来说,随而便之地意临是很难想象的。极力忠实,笔笔到位,原碑中的夸张之笔无一例外地都注意到了,采用字距大而行距小的章法,虽然字形大小高低有别,却能自然和谐,浑然一体,可见功力深厚。笔紧墨浓,有浓郁的金石味。将石刻转化为墨迹,清人为今人提供了一种参照系,清隶来源于汉隶又能自成风貌,也是今天隶书创作的重要借鉴。这当中有亦步亦趋的模仿,今天看起来可能会不以为然,但这恰恰是今天需要反思的。那些看似奔腾豪放的隶书,却缺少足够的回味,说起来原因特别复杂,简而言之,则是缺少“沉静”的气质,实际上不够入古,体现不出汉隶应有的大气端庄,加入了过多的行草书笔意,再加上一味过度强调墨法变化,所以说不上意境,感觉就是骚动、浮躁,一旦无限地滑向这一侧,则离古愈远。这就像在看匾额招牌,还是那些近乎“馆阁”的字颇显厚重的原因。今人过度变形,片面强调动态感,意境无法融入整个氛围。

此幅临作,与当时的隶书名家郑谷口、金农等人某一时期或某一件作品接近,有没有直接的相互影响,不得而知,也许只是一种“暗合”,其实这正是我们所强调的“共性”。他们的隶书有那个时代共有的特征,这就是彼时的时代风貌。今人在某些方面走得过火过速,是不是应该回过头来多读读古人,反思一下呢?

黄易(1744-1802),字大易,号小松、秋盦,又号秋影庵主、散花滩人。尤擅篆刻,与丁敬并称“丁黄”,“西泠八家”之一。

《娄寿碑》又名《玄儒娄先生碑》,刻于东汉熹平三年(174),风格近《鲁相史晨奏祀孔子庙碑》、《西岳华山庙碑》一路,属于典型的规正婉丽一路。

 

西汉 《娄寿碑》 释文

(先生童孩多)奇,岐嶷有志,捥发传业,好学不厌。不攸廉隅,不饬小行。温然而恭,慨然而义。善与人交,久而能敬。荣且溺之耦耕。甘山林之杳蔼,遁世无闷。恬佚净漠,迟[亻夷]衡门,下学上(达,有朋自远。)

 《墨缘》小贴士

1、对照原作和临作看,差别比较大,但临作款字中的第一个字是“摹”,说明作者的态度是忠实的,但同时具备了“创作意识”和“作品意识”,将原作的剪裱形式改为常见的竖幅形式,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决定了作品的风貌。

2、作者所使用的是羊毫和浓墨,笔墨厚重饱满。如果是初学者,在临摹时需要慎重选择笔和墨。

3、《娄寿碑》在汉隶中不是特别著名,风格和内容比较生疏,所以在临摹之前,先了解其时代背景,注重读帖。意在笔先,尤其关键。

4、虽然从整体上对照临作和原作差别大,但具体到一些字例,以及具体笔画,还是有相似度的,说明在临帖的同时,带有自己的反思。

 

(原标题:黄易临《娄寿碑》)

来源:北京晚报

流程编辑:TF018

相关阅读

北晚新视觉网版权与免责声明:

一、凡本站中注明“来源:北晚新视觉网或北京晚报”的所有文字、图片和音视频,版权均属北晚新视觉网所有,转载时必须注明“来源:北晚新视觉网”,并附上原文链接。

二、凡来源非北晚新视觉网或北京晚报的新闻(作品)只代表本网传播该消息,并不代表赞同其观点。

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的,请在见网后30日内进行,联系邮箱:takefoto@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