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宋溪

如果说玻璃可以自己擦，房间也能自己扫，若缺了对生活起到重要作用的住家型家政员，人们的日常会变得怎样？家政员未归的日子里，这些家庭有郁闷、忙乱，也有暖心和期待。

在生活、育儿间

维持“脆弱的平衡”

“妈，我去拿下外卖。”李静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匆匆披上外套跑了出去。半个多月前丈夫的公司开始弹性复工，每周上三天班，遇到丈夫上班的日子，李静都要靠外卖来解决自己和母亲的午餐。

吃完饭，李静哄不到一岁半的女儿午睡。通常会睡到15点的女儿，刚过14点就醒了，烦躁地哼哼唧唧。李静揉揉头，又一次在心里想“要是阿姨在就好了”。

1月15日，李静的育儿嫂回老家过年，说好正月十五就回来，如今已经两个月了，归期仍是未知。“我们甚至愿意给阿姨出钱住酒店隔离，偏偏阿姨是湖北的，根本没法儿来。”

春节前夕，李静母亲到北京一起过年，见这种情形便把回程车票退掉，留下帮忙。但老人身体不好，一切家务、采买基本还是夫妻俩承担，也不会让她长时间陪孩子玩儿。丈夫没复工时，三个大人围着孩子，状态算是“刚刚好”，母亲还颇为享受隔离期的“天伦之乐”。而丈夫弹性复工后，家里达到了一种脆弱的平衡，“万一有个人生病，或孩子爸爸完全复工，就会麻烦很多。”

育儿嫂在时，一顿面条都会给孩子配上4种菜码，水果泥从来都是用新鲜水果制作。“现在完全没有时间搞这些花样”，在李静看来，变得如此忙碌并非仅仅缺了育儿嫂，而是一个系统问题。“比如保洁没法叫，很多家务都要自己做。附近的早教班不开门，否则带小朋友去玩，也可以消耗她的精力。”

劳累还是其次，自由职业的李静每天需要很多时间写作和思考，现在只能全部停下来。以往夫妻俩晚间散步、看电影等环节更是始终没有机会。无法从育儿状态中暂时解脱让她身心俱疲，但她也坦言，自己不需坐班，实际上条件已经算是优渥。“觉得暂时还能支撑，所以没有去找新的育儿嫂，希望可以尽快回到正轨。”

“金牌月嫂”

免了家人后顾之忧

和还在“惦记”私人空间的李静不同，韩军家中，育儿嫂可以说是每个工作日从早到晚的“硬刚需”。

韩军和妻子都是公职人员，工作繁忙。父母身体不好，平日需要保姆照看，对于看孩子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打从韩军小女儿满月起，一直都是育儿嫂在照顾。目前家里雇佣的这位晓荷阿姨憨厚朴实，小女儿特别喜欢她。每天夫妻俩上班，大女儿上学，全靠晓荷阿姨给3岁3个月的小女儿做饭、哄睡，打点生活上的一切。

小年前夕，晓荷阿姨回了老家，约定过了正月十五回京。这段时间，她所在的家政公司照例给“无缝衔接”了一位春节没回老家的替班阿姨。疫情发酵后，老家在湖北黄冈的晓荷阿姨回不来了，替班阿姨就一直在韩军家帮忙。

然而，这位替班阿姨平日并不是育儿嫂，而是月嫂，早在半年前，就跟一位预产期在3月中旬的客户签了合同。这位客户提前生产，2月下旬就来信儿了，替班阿姨必须赶紧上岗。

公司听闻这一情况，立刻又安排了一位替班阿姨，还是位“金牌月嫂”。虽然业务没得说，但孩子渐渐大了，对带她的人会有所认知。“上次新阿姨来，就适应了好几天。这回又换个阿姨，我们上班的时候，眼睁睁通过摄像头看着孩子哇哇大哭，阿姨怎么劝都不行。”韩军叹气，自己和妻子十分心疼，却又没有办法。“不用育儿嫂，我们只能请假，但这个时候，作为公职人员实在是不合适。”

好在担心没有持续太久，过了两三天，替班阿姨就把孩子“征服”了。“不愧是金牌月嫂啊！”更令韩军感动的是，替班阿姨工资比育儿嫂高得多，公司依旧按原标准收费，没有临时涨价。此外，阿姨理论上只需照顾小女儿，但大女儿一直没有开学，免不了让阿姨共同照料。“这些额外的负担人家都不跟我们计较，感谢家政员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在前方冲锋陷阵。”

楼上当奶奶

楼下做女儿

“这样忙碌的日子，到月底就能结束了！”最近，这种念想已经成为张秀云的精神安慰。

四年前，张秀云的母亲逐渐不能自理，连坐电梯都是难事，吃饭也需要辅助喂食。同一栋楼里，张秀云和老伴住在楼上三居室，母亲独自住在楼下的小两居。老人喜欢清静，不想搬去和女儿女婿同住，张秀云便每天楼上楼下地跑。

三年前，张秀云的孙子出生，因为要和亲家母轮流带孙子，张秀云便请了家政员来照顾母亲。悠闲的生活在这个春节被打乱了，亲家母回了老家，儿媳妇很早就复工，儿子也要居家办公，只好带着孙子一起住到了张秀云家。而回家过年的家政员无法按时返京，张秀云不得不挑起了两个重担——同时照顾89岁的母亲和3岁的孙子。

每天刚过5点，张秀云就得下楼帮母亲洗漱、准备早饭。老人喜欢喝粥，她都是用小火慢慢熬上一大锅，利用这个时间给老人洗衣服，收拾房间。忙活到7点，便赶紧回家准备早餐，待到儿媳妇出门上班，儿子也开始居家办公后，她就是带孩子的主力。

连轴转一上午，给孙子喂完午饭哄睡，张秀云才得空下楼给母亲准备午饭。这个时候，老人通常已经帮她把菜全部洗好了。“我妈还经常让我把菜都放在她那儿，她都给我收拾干净装在保鲜盒里，再让我拿到楼上。”

陪母亲吃完饭，张秀云会扶着老人在屋里溜达几圈，顺便讲一讲外面的情况。“经常看见老人探头看窗外，我知道她挺想下楼晒太阳，也想让我多呆一会儿，我心里挺难过的。”这段“放松”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孩子醒了，张秀云又得继续带孩子，只有等儿媳妇下班回来后，她才能再次下楼给母亲做晚饭。

“平时家政员会一天三次给我妈按摩放松，还给她泡脚、读书，现在这些都没了。”张秀云觉得特别对不起母亲，这些天她多次跟家政员联系，不久前刚确定对方会在三月底返回北京，“我这次可体会到什么叫盼星星盼月亮了！”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魏婧 周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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