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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医院马洁教授:卖掉车和房 回国背水一战

2014-12-30 15:45 编辑:admin 来源:网络

2014年12月30日  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马洁教授在2000年以“跨世纪引进人才”的身份回国,自此便奋战在肿瘤治疗研究的前沿。从条件优渥的加拿大,来到连一张办公桌都没有的实验室;从一开始的零科研启动基金,到现在国家863项目、973课题、自然科学基金等多项目的负责人……马洁教授说,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回国的选择后悔过。“我挺高兴自己搭对了车,搭上了国家发展的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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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身回国背水一战

2000年决定回国的时候,你在加拿大已经有了稳定的生活和事业。为什么会在35岁的时候选择让人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马洁:我一直觉得,2000年是一个分水岭:2000年之前,开始有留学人员陆续回国,但是总体来讲,人还比较少;2000年之后,大批的海外学者开始回迁。在90年代末,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国家对于海外人才的迫切需求。那时,各省市委托大使馆组织了很多留学人员的归国考察团,总体的感觉是各个省市都通过提供优惠政策在竞争人才。我本人也参加了好几个考察,感受到中国势必腾飞。

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喜欢接受挑战,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想要换换环境。在决定回国之前,我已经在加拿大待了6年半。说实话,生活很安逸,但是看看周围人生活的去向以及前辈的状态,我就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未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去大学教书或者去公司做职员。

而问题在于,不管去哪儿,你都不属于社会的主流阶层,而只是个少数族裔。虽然,国外在很多地方名义上是照顾少数族裔的;但在现实社会,少数族裔面临的竞争压力更大。比如说,发文章,你的实验室写出的同等水平的文章,被世界顶级杂志接收的几率可能要比另外一个实验室低很多,就因为人家一看你的署名是外国人名字。当然,遇到文章被拒的情况,你无法归咎于这个事情,对方会给出充分的拒绝理由,但是只能说你可以感觉得到是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文化差异也是个重要原因。因为文化背景不同,聊天的时候当地人哈哈大笑,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回国后,有一次我与医院同事,参观美国的国家航空航天局。讲解员在讲解的时候,提到了 “夏洛特的网”,我听了会心一笑,因为我知道这个词来自国外小孩们非常喜欢的童话故事,但是我的同事们则不然。由此,我就联想到,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当地的朋友会心地笑而我不理解是一种什么感觉。

因此,综合几方面的考虑,我觉得回国后有自己的文化背景,国家给搭建个舞台让我能更好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同时,在一个比较高的平台上,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受制于其他非主观能力因素的影响。

回国之前有过犹豫吗?

马洁:一点儿都不犹豫。 要回国在新地方重新开始的兴奋完全盖过了纠结。不过,现在想想我当时挺傻的,把加拿大的房子、车都卖了,而且把钱都留在了加拿大,一分钱不带就回来了。当时,我就觉得,就是要净身回国白手起家,激情澎湃地有种背水一战的感觉。你说,我当时拿着这钱在北京买套房是不是就发了?

刚回国的时候会有落差吗?

马洁: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挺艰苦的。那个时候国家刚刚对人才开始重视,很多配套跟不上。像现在回来的年轻人,都有启动经费,我回来时一分钱都没有。就给了我一间空房子做实验室,什么设备都没有,连张桌子都没有,全靠我一点点购置的。第一年没有仪器也没有设备,更没有学生和实验员,只能写写标书,看看国内外文章、杂志,做一个积累。同时,自己也做做实验。

我记得。第一年的工资是每月1400块钱,大概是我在加拿大的二十分之一、三十分之一。 不过,即使这样,也一点儿都没后悔,当时对自己很自信。从没想未来一个月只拿1400块钱该怎么生活,坚信“面包会有的”。到了第二年,我拿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研究的风帆一下子就扬起来了,慢慢开始步入正轨。回国前,我在加拿大住得是两层的小别墅,光院子就有650平。不过,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人还是要有点精神追求。

不同的位置拥有不同的视野

能谈谈你目前的研究吗?

马洁:我主要是做肿瘤的发生、发展机制方面的研究,主要涉及免疫相关的机制以及免疫治疗。我们现在知道,肿瘤的发生、发展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不是因为某一个基因的突变就能导致的。肿瘤细胞就是正常细胞发生了变异,在一个正常人体内,也存在很多异常细胞。

那么,为什么大多数人没有得肿瘤?因为他们的免疫系统是健全的,健全的免疫系统能够清除这些异常细胞。这也是为什么老年人的肿瘤发病率要高于年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细胞老化,免疫系统也随之老化,不能正常地监控、排除异常细胞了。于是,肿瘤就能发展起来。因此,通过免疫来监控肿瘤的发生发展非常重要。

发炎的时候也会有免疫系统的参与,那炎症是不是也与肿瘤的发生有一定的关系?

马洁:是的。我们知道,炎症发生时,会有很多免疫细胞的参与。部分病人的肿瘤就是由炎症发展过来的。所以目前我们研究的重点在于了解这个过程是如何演进的,哪些免疫细胞、免疫因子参与了这个过程,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

我们团队目前关注的是肠道肿瘤。据统计,慢性肠道炎症病人中,大概有20%的人群会发展成肠道肿瘤。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从炎症到肿瘤发生过程中,有一个因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我现在还不敢说,这就是唯一的参与因子,因为在未来的研究过程中,很可能又会变成因子之一。但是我们发现,阻断了这个因子,会大大降低从肠道炎症到肠道肿瘤的发生率。

因为肠道炎症的病人有很多,对于这部分病人来说,可以通过监控这一关键免疫因子的变化,来判断其转化为肿瘤的可能性,以此进行提前的干预。未来如果应用到临床上,就有可能降低这部分炎症病人发生肿瘤的可能性。

你现在身上除了有分子肿瘤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研究员、北京市科技创新领军人才、博士生导师等头衔外,还担任了肿瘤医院国际交流处处长等行政职位,对于你来说,不同身份的转换意味着什么?

马洁:在不同的位置上,给我带来了不同的视野。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你看到的都是以我为中心的事情;在更高层次时,你的视角会更开阔,你深刻理解团队整体运营的重要性……这样你就不会拘泥于一个特别细小的问题而想不通。所以在这样一个行政工作岗位上,我是受益的。举个例子,在我刚回国的时候,国家的一些优惠政策没有一步到位得到执行,我很想不开,会自己跑到卫生部去找说法,还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当时,卫生部有个领导就说我的心态不好,那时的我很不理解的。现在我明白,国家的发展、对人才的扶持肯定是要经历一个阶段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一步到位。新的思维模式突破了我的实验室和我的课题层面,对我的科研也有一定的带动作用。就像我不再纠结一个分子,而是着眼于如何更好地达到整体治疗效果。层次更加提高了。

作为博士生导师,你是个怎样的老师?

马洁:我谈不上是个“严师”,不过在我的实验室里学生没有寒暑假,法定节日可以休息。我有个休假规矩,在放假前一天,整个课题组要汇报工作;我会要求学生在假期里每天拿出两三个小时看文献,做幻灯片;假期一结束回到实验室,就开组会,做PPT,每个学生分享在假期里看的文献。因为我觉得,做科研、带团队是不能松劲儿的,一散再捡起来就难了。

我是个很操心的老师,连学生社交、礼仪我都会教。比如说,与别的实验室有合作的时候,我会提醒学生做实验时,要注重给别人营造了什么样的环境,不仅要把自己的实验用品收好,也要尽量把别人做实验要用的东西帮忙提前准备好等等。

每年在博士生答辩时,学生在致谢中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到:“马老师不仅指导我的科研,还教会了我如何做人。”,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欣慰。无论做什么事,首先要学会做人。

 

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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