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视网膜感官因懒惰,需要甜美细腻的视觉爱抚。我们的感觉系统也因遭受太多“粗劣唯美”的侵蚀,因而渴望获取一份炽热到干燥的情谊,干燥可以使细菌不生,也可以磨砺出强健心灵。
刘懋廿的油画作品,可以直接感受到一股浓郁的西北气息。外乡人从中得到感觉形态上的差异,西北人看了恐是要流下泪来。出生于陕西黄陵县,1988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后又常年任教于延安大学。刘懋廿把自己的生存经验及连带出的内心情感由陕西扩充至西藏,他都当做家乡来描绘。不管他的油画语言是否如大家手笔一般“精道”,这从一而终的鲜明主题和情感足以感动观众,更何况其画风还具有如此鲜明的特征。油画像所有曾经的高雅艺术一样,与这个时代一起面临通俗化的挑战。这预示着你的观众将不再是“懂艺术”的文化精英,更多是普通老百姓。从中国艺术的发展潮流看,60年代出生的刘懋廿坚守在一块稍显保守、寂寞的创作领地——民情风俗。而从大众文化的视角审视,《黄土高坡》、《一无所有》、《走西口》等通俗音乐带动的“西北风”潮流,也早已在日风韩流、移动互联网文化的冲击下成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记忆。于是在今天,重新来看地域文化属性下的油画创作,看看这批西北情结的作品中有何“新意”,不失为一次身处“时尚顽疾”中纯净的文化吸氧行为。
刘懋廿的油画创作,以风景与人物为主。人物作品往往以单人构图,也有少部分集体群像。而“抽象的危险”则从早期到现在一直蕴藏在他的创作之中。2011年是刘懋廿创作母题的分水岭。在此之前,我们看到的更多是艺术家对陕北乡土人情的刻画。与此之后,他便将目光焦距在西藏这篇热土上。这种倾向越来越坚固,是艺术家将西北情谊从家乡扩大后的转变,不变的乃是作品中透露出对这片干燥土壤的无限热爱。
与其说刘懋廿是在用油彩绘制人物形象,还不如说艺术家是在描绘一座由底层人物演变而来的“纪念碑”。坚毅的塑造,独特的形式和笔触,使原本属于肉身的“人物”转变成固定的“静物”,成为可被膜拜的“神灵造像”。这种视觉上的冲击,令笔者难免从世俗角度对其进行解读——可能是艺术家的成长经历造成的心理需要吧!建构出一个强大的超现实的土地神,每位耕作者都成为自己命运的掌控者,而不再受制天命,这是靠天吃饭的普通农民所期待的神话。于是,我们看到,在陕北题材的作品中,双手合十的人,沉思中的男人,抱着娃娃的老汉,骑在一起背箩筐的两个男人,这一系列作品都被作者赋予了更高层面的灵魂性,从而超越着一般写实作品的模拟。
刘懋廿油画作品中的人物与风景可以同时带给人们两种矛盾的感知。呆滞与乖张,苦闷与释放并存。生活的丰富性就表现在一系列的矛盾与不和谐中,经由艺术家的慧眼与双手将其创造出来,使之在画面中得到暂时性统一。刘懋廿试图将他感受到的西北生活以独有方式转移到画布上来。他做的很吃力,厚重的笔触犹如梵高般凝重;他做的又很轻松,在描摹对象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宣泄自己的乡土情怀。艺术家要对自己真诚,观众要看的不仅是完整画面的把握力,这是技术层面的事。更重要的是技术背后的精神状态。刘懋廿的作品是具有充沛的情感爆发力与生活积累的,每个站在他面前的观众无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那份真挚。
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