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人祭》全译本出版经历40年揭其背后原因

2015年8月7日讯，近日，波兰诗剧《先人祭》在我国出版全译本，并由来自诗人祖国的剧团——弗罗茨瓦夫波兰剧院在北京人艺演出。这部诗剧是世界文化名人、波兰的伟大诗人亚当·密茨凯维奇的传世名作，前后四部从1821年至1832年陆续发表，反映了沙俄当局对波兰的暴戾和诗人对民族叛徒的蔑视，以及波兰人对独立的向往。

《先人祭》

《先人祭》先后在我国出版过三次中文版，易丽君是首次出版时（1976年）的唯一翻译和第二次（2000年）及本次出版的主要翻译。手捧新书，她第一次对记者讲述了翻译前后的故事，在“文革”期间的首次翻译过程尤为曲折和艰辛。

早在上世纪60年代，周恩来总理先意识到了这部诗剧的伟大。1968年1月，华沙民族剧院重新上演《先人祭》，轰动了华沙，场场座无虚席。当时的波兰正处于二战后被苏联控制的局面，跟《先人祭》中控诉的沙俄帝国瓜分波兰，如出一辙，令身处其中的波兰人产生了巨大的共鸣。于是，当演员朗诵着剧中慷慨激昂的台词时，台下观众也禁不住跟着朗诵起来，群情激奋。面对这样的场面，面对波兰人争取民族自由与独立的强烈愿望，观众席中的苏联官员当场退席。但很快，波兰当局在苏联官方压力下下令禁演《先人祭》，于是以华沙大学学生为首的学生们发起了保卫《先人祭》演出的示威游行，引来军警镇压，从而引发出一场震动波兰、深受世界关注的政治事件。知道的人都在问：一部一百多年前出版的浪漫主义文学名作，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和号召力？之后，在一次有我国各驻外使节参加的外事工作会议上，周恩来总理问，有谁读过这部《先人祭》？全座寂然，无人应答。总理就说，像这样广为群众接受的优秀文学作品，应该把它翻译成中文才是。

不久，人民文学出版社主管外国文学出版的孙绳武先生得知易丽君精通波兰语言及文学，托编辑叶明珍来邀请她，能不能翻译《先人祭》？易丽君是我国第一批赴波兰学习的留学生，她在华沙大学攻读波兰语言文学时就深为密茨凯维奇的诗歌所吸引，加之《先人祭》是全国人民所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点名要译，不禁跃跃欲试。但她担心的自己能力有限，一来译不好会误事，二来当时正是江青一伙气焰十分嚣张的时期，《先人祭》万一被他们当成讽刺自己的内容，也有很大的风险。作为易丽君的好友，叶明珍还说明翻译没有稿费，因为发稿费是“金钱挂帅”，与“文革”的精神背道而驰。但最终，易丽君经过各种思想斗争，在老伴的支持下决定翻译这部《先人祭》。

《先人祭》共分四部，考虑到时间有限，部分内容又容易被“文革”歪曲，易丽君便与出版社商定，先从是整部《先人祭》核心和灵魂的第三部开始翻译，其余三部暂时放放，视情况再定。

“文革”里充满疾风劲雨，各种无法预料的事情，刚开始翻译，易丽君所在的学校就接到上级指示：搬到湖北沙洋办学！1970年，易丽君随学校到了沙洋，不但参加批、改、斗这门“主课”，给工农兵学员上课，还得种菜、养猪、种稻子、自己挑砖建房……白天的时间总是排得满满的，她只能晚上翻译。由于这不是学校下达的任务，属于干“私活”，被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易丽君只得找了一间夜间经常无人的小棚屋，躲在那儿翻译。但夏天蚊子太多，易丽君不得不回宿舍窝在蚊帐里工作，任同屋的人以为她在给老伴写信，她也不做解释。

又经历了很多波折后，1976年，易丽君终于交稿，署名也没敢用真名。同年冬天，《先人祭》终于出版了，那是“文革”后发行的第一部外国文学名著。周总理的敏锐，出版社的热情，易丽君的执着，共同促出了这部伟大作品在中国的面世。时任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的何其芳先生读后发出感慨说：“这是一只报春的燕子，是一朵报春花！是一部写得好、译得好、出得好的文学作品！”

这之后，易丽君并没有忘记《先人祭》没有完成的部分。1984年开始，工作忙碌的易丽君自发地开始翻译《先人祭》的第四部。2000年，适逢当年同一批赴波兰的同学林洪亮主编《世界经典戏剧全集》的东欧卷，易丽君便将1976年翻的第三部和新翻的第四部交给林洪亮，与林洪亮译的第二部合在一起，交付出版。

在易丽君翻译完《先人祭》第一部后，2015年，也是易丽君波兰留学时同学的张振辉的加入，最终促使这部《先人祭》迎来了全译本，即第一、第二、第四和第三部的完整内容，还包括了序诗和附诗，其中两首最长最难懂的诗就是由张振辉翻译的。
这一本厚厚的《先人祭》中文版，勒口上记录了三位翻译家的基本信息，易丽君和张振辉都是1934年出生，林洪亮是1935年，如今都是超过70岁的古

稀老人。尤其对于易丽君，《先人祭》的翻译，从她的青春持续到年老。从1976年至今，《先人祭》全译本的出版，经历了漫长的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