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寿国之兴清代帝王生日宴喜于已得已有

生日，总是欢庆时刻。回望自己走过的路，几分自足，喜于已得已有；几分遗憾，感于错过，感于失误，感于白驹过隙。但在生日宴会上，看到的大多是前者。清代帝王更是如此。

作者邵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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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青花万寿纹尊香港佳士得 2013年秋拍

清代宫廷的重要节日有三：春节、冬至及万寿节。万寿节，即皇帝的生日。节日其间，举国称庆，京城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全国上下禁止屠宰，封疆大吏、外国使节皆汇聚京城。特别是在旬寿，即满十年生日之时，庆典最为盛大。节日之盛，在于满足个人欲望，凸显权利，亦在通过对孝道的推崇，教化子民，更借此彰显国力昌盛、天下太平。恰如清王廷绍所载《万年歌》中所言，“歌圣世，庆无疆，军民共享升平象；风调雨顺，百姓乐业，皆仰赖国泰安康。万国来朝贺一统。君有道，臣清正，尽是忠良……”

清代的万寿节传统，由清康熙皇帝开启。康熙帝执政五十五年，在位六十一年，享年六十九岁，在时长方面，于清代皇帝中名列前茅。康熙五十二年，即1713年，康熙皇帝迎来了自己的六十寿诞。在筹办万寿盛典中，万寿贡瓷的烧造极为重要，既用于庆典陈设、礼仪祭祀，也用于庆典上饮食及赏赐。同时，子孙臣下也会在万寿节时，进承贡品，瓷器亦列其中。纵观清朝，康熙朝万寿节用瓷及贡瓷，最为壮美大气，彰显着盛世之始的威仪。

康熙朝有一批胎细釉紧、画工极精、制作考究的瓷器，与初期洒脱奔放，甚至有些粗犷的瓷器，形成鲜明对比。前者常被认为是清康熙晚期制品。而其中以祝寿纹样装饰的一批，便常被归为康熙六十大寿贡瓷。比如，百寿纹笔筒、五彩麻姑献寿盘等等，皆为康熙朝瓷器名品。

康熙朝庆寿瓷中最具特色的，要数青花万寿纹尊。尊方唇口，束颈丰肩，弧腹内收，足部外撇。器身上下书写了一万个不同形式的篆书“寿”字，排列繁而有序。一万个写法已很难凑出，又皆需写于瓷器之上，出窑无瑕，更为难得。且为了达到统一的视觉效果，不同位置的文字大小与排列间距略有不同，颇为讲究。尊形制颇大，高70厘米有余，更增加了烧制难度。故而，现存百寿纹尊无多，故宫博物院及南京博物院各藏一件，美国一博物馆藏一件，拍卖市场上也仅出现过为数不多的几件，且每次出现，皆价格不菲。2013年秋，香港佳士得秋拍上拍了一件康熙万寿纹尊，以6452万元港币的高价成交。彼时帝王庆寿瓷，今日得庆百姓之寿福与富贵。

1717年，康熙六十大寿庆典四年后，《万寿盛典初集》完成编纂，详尽记述了整个寿诞的经过。康熙《万寿盛典初集》中，详细列出了皇室成员及宗室臣工进贡的祝寿瓷器。其中有如宋定窑寿桃碗、明宣德八仙庆寿碗、明万历西番瑞莲庆寿盘等，带有寿桃、灵芝、寿字纹、海屋添筹、麻姑献寿、八仙庆寿、九老图等纹样，直接寓意长寿万年者。进献瓷器中亦有如明万历龙凤呈祥花觚、明成化瑞龙笔洗、明霁红窑万年一统尊等，非独庆长寿，而是泛泛地祝愿吉祥者。在进献清单中，甚至还有无法体现吉祥主题的，如明成化笔洗、明永乐霁红花浇、宋汝窑瓶一座……虽为祝寿，却未必每物必写寿字、每画必有祝寿。他们将礼物送给皇帝，亦可说是送给了国库，送给了国家。同样，也是为自己的未来铺路，送礼物给自己。故而，除却祝寿以为，更要投其所好。

康熙及清代各朝皇帝的寿辰庆典，既是对其个人生命阶段的纪念，自然也是群臣关系、国力状态、社会风俗，乃至工艺美术与艺术创作的严格检验与集中展示。从而，我们看到了历史的美好状态与传统的不绝格局，心向往之。至如今，我们应当不再有个人崇拜，也难得有寿典鼎盛。但是，社会的祥和、人际的和谐、文化的繁荣、物质的充盈……是人之寿、国之兴的原因与体现，我们当珍惜，当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