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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物保护专家北上 让东北小镇重现“整洁的沧桑美”

2018-05-31 11:43 编辑:admin 来源:北京晚报

2018年5月31日讯,“横道河子是位于黑龙江省海林市的一个普通小镇,但对于我来说,却有着不平凡的意义。参与横道河子机车库修缮工程,让我从过去多年来习惯的‘四梁八柱’的中国传统古建筑的修缮,开始转向对西式古建保护的探索。”

前不久,由北京市文物古建工程公司与哈尔滨工业大学、牡丹江市文物管理站等单位联手完成的横道河子机车库修缮工程,在迪拜获得了“全球卓越建设奖”文化遗产保护类金奖。而此前,该项目还曾获评“全国十佳文物保护工程”。

听闻获奖消息,曾参与横道河子机车库修缮项目的北京市文物古建工程公司专家李彦成十分感慨。

考古专家上书“求关注”

“2010年,我和考古学家徐苹芳、古建专家王世仁等几位老先生在赶往渤海国遗址保护工作的路途中,路过了横道河子小镇。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极有异域风情的的东正教教堂和中东铁路建筑遗迹——横道河子机车库。这些极有特色的文物遗存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让在场的专家们唏嘘不已。为此,徐苹芳先生特意给国家文物局领导写信,为这组中东铁路建筑‘求关注’。”李彦成告诉记者。

据时任牡丹江市文物管理站站长,后来成为横道河子机车库修缮工程总策划的陶刚介绍,“中东铁路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沙皇俄国为攫取中国东北资源而修建的一条铁路。1897年8月开始施工,1903年7月正式通车运营。那时的火车是蒸汽机车,需要较为频繁地进行加油、加水等保养处理,所以在许多重要的铁路节点,都有这样的机车库。”不过,随着蒸汽机车的淘汰、内燃机车的发展,再到电力机车、高铁的出现,火车的行驶里程越来越长,这样的机车库房逐渐被废弃,很多站点都被拆除了。陶刚第一次见到这座小站时,这座机车库房早已破败不堪:库房门窗脱落,墙体砖面大面积腐蚀、酥粉;加上周边地势抬高,让小站更显狼狈。

虽然在修缮前整个建筑境况不佳,但它独具风格的造型和充满异域风情的魅力却是显而易见的。整个机车库建筑面积超过2160平方米,由15个车库门并列组成,建筑平面则呈一个美丽的扇形。为此,这座机车库作为中东铁路群抢救保护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在2013年8月获得了国家文物局批准和专项保护资金。

施工前先给库房修水渠

李彦成回忆,2013年至2014年间,为准备落实横道河子机车库的修缮工程,由北京市文物古建工程公司、哈工大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牡丹江市文物管理站组成的设计团队,曾多次来到横道河子小镇进行勘察。

“施工还没开始,我们就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李彦成回忆他初见这座小站机车库房时的情形:由于周围基础建设的不断发展,周边的建筑物都要高于小站百年前修造的基础。夏天雨季一到,山上的泉水就流进了这块低地。而机车库原有的排水渠早就被堵塞了,洪水将库房淹没,地面长期浸泡在水中。

为此,在修缮工程正式开始前,团队经过与当地政府的多次沟通,在机车库外围三面增设1.5米深的阻、排水沟,并用水泵抽出了浸泡地面的积水。工程竣工后,基本解决了机车库常年潮湿的问题,保证建筑本体春夏不受水害威胁,明显减缓了文物建筑受外力作用而加剧破损的状况。

陶刚则回忆,在构思整体设计方案之前,设计团队曾对两处建筑进行了多次现场勘查、实测。“和‘四梁八柱’的东方木框架建筑结构不同,西方建筑是主要以墙体承重的砖石结构。只有对结构的安全性和完整程度、材料损伤程度、混凝土抗风化的能力等方面有一个安全的鉴定结果,在这些科学数据的支撑下,才能做出较好的设计方案。”

3000多块老砖嵌进墙面

“如果使用现代科技,修复建筑结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一旦使用现代的工艺,建筑的风貌有所改变,历史信息就难以延续了。难就难在如何在保持原来材料和工艺的前提下,解决结构和安全的问题。”陶刚介绍,机车库修缮工程的总原则是保护文物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李彦成告诉记者,为保证修缮效果,对破损严重的墙面,修复人员采用“挖补”的手法,填补进去了3000多块“老砖”。而这些老砖都是施工前在当地收集到的,小镇改造拆下的与机车库房同时期的俄罗斯旧砖。“经过实验室的研究发现,那个时代的老砖,不仅在颜色、尺寸上与现代烧制的砖材不同,甚至在砖的密度和强度上也都有差异。这些老砖在修缮过程中的‘活用’,无疑是整个工程的一大‘点睛之笔’。”

除此之外,为维护文物建筑原本的风貌,在设计和施工的过程中,对机车库建筑的其他主要元素,也都尽量采取“最小干预”的原则。“6米多高的大门,经过长时间的‘摔打’已十分破败,我们尽可能保留原有的痕迹,只进行了加固处理,尽量保持原汁原味。后来被改修作水泥地面的三条铁路线也被清理出来。铁路中间用以维修机车的石质地沟,清理过后做原样保存。对墙面的修复,经鉴定不存在危险的部位也都不做大改。此外,机车库房的进煤口、烟囱、铁甲都经过清理、打磨后原状保存下来。”

获评“全国十佳文保工程”

“除了西式的建筑风格是我们此前很少涉及到的,地域差异也是对我们施工的一大考验。”李彦成说,在极寒的东北地区施工,和在南方及中原地区有着很大的区别。“比如在北京修缮古建,基本上每年供暖季来临前后,才会停止施工。而在这里,一到9月底、10月初,天气就冷下来了,工程必须得停下来。”

建筑外墙经过百年的风霜洗礼,不少地方已经风化、脱落,沾上污迹了。为了保持古建筑的美观和安全,施工团队用强力喷射涂料喷刷墙面。而这些用来修补建筑外墙的涂料也是“特供”的,“这里全年温差可达70至80摄氏度,这就需要解决冻胀带来的墙面酥粉,甚至脱落的问题。”为此,机车库工程的设计和施工团队特地来到了同济大学材料实验室求助,同济大学的专家团队特别为此次工程调配出了一种颜色与建筑原墙面相近、可耐-40℃左右低温的砖面修复涂料,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项工程完工后即被评为“全国十佳文保工程”,评定专家给它的评价是体现出文化遗产特有的“整洁的沧桑美”。而陶刚则认为,这项工程最为重要的是,实现了“恢复至蒸汽机时代建筑风貌”的理念。

挖掘出更多北京人的故事

“对建筑最好的保护就是保持使用,用老百姓的话说,闲置的房子没有‘人气儿’。”如何延续修缮完成后的横道河子机车库的使用功能呢?陶刚介绍,目前机车库建筑被作为中东铁路题材的博物馆展示利用。当地政府对周边环境进行了整治修复,铁路部门对机车掉头转盘、部分道轨等铁路功能性设施进行了修复,室内“中东铁路博物馆”展陈已对公众开放,帮助人们“回忆”那段中东铁路的历史。

在修缮工程结束后,李彦成也曾多次回到横道河子,“看望”这座他投入了心血和感情的小站。“通过当地政府对历史的挖掘,我第一次听说了王洛宾和这座小站的故事。”1928年,王洛宾的父亲因病去世。王洛宾从北京到哈尔滨的姐姐家报丧,经人介绍到横道河子车站成为一名铁路工人,据说是做“摆小旗”的列车连接工。

还是中学生的王洛宾时常在哈尔滨和横道河子之间往来,深受当时侨居哈尔滨的俄侨音乐家戈里德施京以及特拉赫腾贝尔格、格尔施戈林娜等人的熏陶和影响。

“王洛宾是北京人,在位于西城区的北京市第三十五中学当过音乐教师。而我也是北京人,中学时代也是在西城区度过的。听了王洛宾的故事,我倍感亲切,原来我的北京‘老乡儿’也曾在这里留下过一段佳话。”李彦成说,随着当地政府对文物、历史的深入挖掘,他感觉与这座曾经为之奋斗过的小城、小站感情更加深厚。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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