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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国际布克奖得主韩江 韩国女作家和她的《素食主义者》

2016-06-23 12:32 编辑:TF003 来源:网络

2016年6月23日讯,北京时间5月17日凌晨5点,46岁的韩国女作家韩江以2004年旧作《素食主义者》获得2016年度国际布克奖大奖,成为获得这一奖项的首位韩国作家。此次获奖,无疑将给尚未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韩国文坛打上一针兴奋剂,也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人们对韩国当代文学的关注与好奇。韩国当代文坛活跃着一批不容小觑的实力派小说家,韩江是其中的佼佼者。2013年12月,我在首尔与韩江初次见面,有过一次诚恳的交谈,她的语句,她的谈吐,至今萦绕耳边,不能相忘。

作者:吴越


韩江1

韩国女作家韩江

顺便说一下,我亲身体会到,韩国文化部门多年持续积极地向世界各国输出本国文学作品的译本,举荐作家外访。这些作家作品,投入到世界文学的汪洋大海中,无疑都会很快被淹没,但终究会——无论多么偶然或多么缓慢——形成它们的独特性,聚集起它们的影响力。韩国文学的崛起,也许正从韩江获奖的这个时刻开始,加速了。

吴越:你是如何登上文坛的?

韩江:上世纪90年代是独裁和军部统治结束的时期,从那时开始,在韩国文学界,讲宏观的、社会性的作品没有市场了,作家和读者都更注重探索内心的、个人的东西。1993年我发表《红锚》登上文坛,算是从“作家揭露社会”的强迫症中解放出来的第一代作家。当时出了不少年轻作家。

吴越:1988年汉城奥运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韩江:我当时正在补习班里复读呢,窗子旁边在传送圣火。我当时心情可想而知是不好的。

吴越:你的父亲也是一位作家,你如何看待文二代的身份?

韩江:我开始发表作品时只有20多岁,当时很不愿意别人说我是谁的女儿。我自己更是能不提就不提。现在我从事创作也有20多年了,能够坦然道出自己是谁,父亲是谁了。这是一件很有感情、很有人情味、很棒的事实。其实,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父亲是一位作家,我因此得以在小时候就看了很多的书,拿到什么书都津津有味地读下去。看书是我童年惟一的乐趣。

吴越:你如何看待父辈们、上一代作家的作品。

韩江:可以说两代人写的小说完全不一样。主题不重合,类型也不一致,关心的事情也不一样。不过我并没有刻意区分作家的代际,因为我觉得只要是和国内作家在一起写作,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吴越:《玄鹿》之美丽和伤感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这个传说是韩国本土的吗?

韩江:这个故事可能是来自中国的。我最初看到它是从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的《想象中的动物》这本书中。书中写到这只鹿为了想要从地下来到地上,见到阳光,就向人们交出了它的蹄子和牙齿,保证不会伤害人,但是它一来到地上,就融化了。化了之后变为一摊泪水,这是我加上去的。20多岁时,我读到了这个故事,25岁时,我想写一个煤矿题材的故事,当时就想要把这个传说放进去,28岁,写成了《玄鹿》。

吴越:评论家说你拯救了“故事”,你是怎样做到的?

韩江:我写《玄鹿》时写到了煤矿生活,也写了人们的痛苦。我两个都想兼顾,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虽然关于煤矿,但其实里面的人物义仙、仁英,还有后面的摄影家,他们生活在地下,想寻找光明。所以题目取为“玄鹿”,在韩国是黑鹿的意思。我们人本身就是玄鹿,都想从黑暗的地方出去去寻找光明。

吴越:你怎么看待小说中的爱情关系?

韩江:男女爱情是人类的基本条件。男女之间也是可以存在友谊的,以平静的心态是可以保持友谊的。不过,我写小说并不是讨论爱情,而是讨论“人是什么”这个主题。人的感情是很复合的东西。我就是想要把复合的感情细腻地表现出来。这个小说里的人物都是有比较迫切的孤独、怜悯、情感,他们分享着彼此经历的不同。

吴越:你所探讨的“人是什么”这个主题,有没有心得和我们分享?

韩江:我的写作主题,从大的方面来看确实就是“人是什么”,现在我也不断在思考这个主题,每次写小说时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写《玄鹿》时,我就想,人是什么,人就是和玄鹿一样的存在吗。我写第二个长篇《你那冰冷的手》时,我对自己提出的问题:人是什么,人的脸是什么,人的脸是不是假面,人是不是生活在假面中所以才会孤独。我写第三部长篇小说《素食主义者》时,思考的是人能不能完全地去除暴力,能不能在去除暴力的状态下生存下去。我现在写第六个长篇小说《少年来了》也是问这个问题。

吴越:怎么会想起来写《素食主义者》这样一个“妻子”的形象?

韩江:《素食主义者》的灵感来自韩国作家李箱的笔记中的一句话:“我认为:只有人,才是(真正的)植物”,我常常莫名地联想起这句话。在此之前,我写过一个短篇小说《植物妻子》,写到一个女人会逐渐变成植物,这是我至今为止最用心去写的一个短篇小说。后来我重读自己的这篇小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感觉,一定要再好好写一下这个形象。于是,果真接下去写成了一个长篇《素食主义者》。

吴越:写长篇是证明自己还是内心真正的需要?

韩江:内心需要。我喜欢写长篇,一般每写一篇需要1年到3年的时间。我觉得我的人生属于小说。我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负担感。写第一部长篇《玄鹿》是比较困难的,搜集资料很辛苦,但也第一次学到了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保持平衡的经验。写长篇的苦恼是在经济方面影响比较大。短篇一般一个月内可以完成,对生活没有影响,但是写长篇的时候,收入无着,最困难的是自己沉浸于其中,最后写完了还得出来,这个过程让人感觉到累。哪怕写到第6个长篇了,也还是一样,感觉每天的写作同时也是和生活在做斗争。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和人们沟通。我只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写作和生活。

吴越:你参加过爱荷华写作营,在各国作家交流时,你觉得自己代表了韩国文学的哪个方面?

韩江:我是1998年参加美国爱荷华写作计划的,当时与我同期的好像没有中国作家,有来自18个国家的20位作家。我没觉得我是代表韩国去交流的,在和别国作家打交道时,我的感觉就是,搞文学的人都是非常相似的,比起不同点,共同点更多。我好像只不过是跑过去确认了一下我们有这么多相似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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