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民“非典”时生活什么样？“战疫”期间想起了《北街南院》

2003年4月15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以下简称“北京人艺”）新排大戏《赵氏孤儿》在首都剧场首演。笔者和家人去看演出，看到有不少戴口罩的观众。三天后，由于“非典”疫情的肆虐，只演了四场的《赵氏孤儿》停演。半个月后，北京人艺约请空政话剧团军旅剧作家王俭创作反映北京市民在“非典”时期生活的作品。6月初，王俭四易其稿的剧本通过审查，定名《北街南院》。

作者：杨庆华

【幕启：非常时期中平凡的一天。和煦的春光洒满小院。

秦采购：洪大妈，快去抢购吧！您还甭不信，这超市门前排队海了去了！瞧这84消毒液，最后一瓶了！那货架眼看着一排排地空了！再晚，就剩卖钉子的啦。

老杨头：各家注意，打开门窗，实行“三通”，通风通气通阳光。

【小兰从后院蹿出来，她戴着眼罩、口罩、头罩和手套，身穿雨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小兰（恐慌不安地咋呼）：别开窗！今儿飞机撒药，给北京城杀毒！

这个戏的视角是北京大杂院，而不是“非典”医院。“非典时期”，北京东城区东四十四条15号院曾被隔离14天，这也是全市被整体隔离的唯一一个平房院。在北新桥街道小菊社区党总支的关爱下，15号院的9位居民平安度过隔离期。发生在小菊社区15号院的故事触动了剧作家王俭的创作灵感。

剧本审查通过的时候，北京的疫情还没有解除，街头看不见几辆车。北京人艺把《北街南院》的首演日期定在8月。据王俭回忆：“我曾有疑问，如果到8月初还没恢复正常怎么办？剧院领导表示：‘即使不能演出，那我们也要把戏排出来，等到剧场能迎接观众的那一天！’”

6月20日，《北街南院》正式建组。导演任鸣，艺术顾问顾威。演员阵容超豪华：朱旭、杨立新、吕中、夏立言、龚丽君、濮存昕、张万昆、何冰、于震、岳秀清、吴刚、马星耀、白荟、何靖、程莉莎、王刚、王大年、杨桂香、班赞、邹健、孙大川、徐白晓。导演任鸣在“导演的话”中这样写道：“这出戏就像一面镜子，真实地再现了非常时期北京人的生活状态和普遍心态，表达了他们的精神气质。”

73岁的朱旭和63岁的吕中都是重返舞台，两位老艺术家没有痕迹的表演带动了全场。朱旭在戏中饰演老杨头，第三幕有一段台词是朱旭自己写的，感人至深——

老杨头：我在唐山那时候，拖着折了的腿，带着个刚从地底下刨出来的孩子，难哪！全靠工友们呀，我一辈子忘不了他们。人在难处有人帮一把，那可真是最金贵呀。我就想我这一辈子，只要看见有人有灾有难，不管是有过什么过节，我都要伸把手，我觉得，这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最最金贵的东西。什么灾呀难呀，就是天塌下来也能撑得住，压不垮！

“非典”拉近了人和人之间心的距离，让人情回归。话剧《北街南院》写出租车司机杨子（何冰饰演）和洪燕（岳秀清饰演）在院里放风筝、谈理想，大段台词非常抒情，非常有诗意。

杨子：人，还得学习好啊。燕子，你小时候学习就好，所以现在也混得好。哥儿们小时候就一门儿不门儿，现在也就这么回事儿了。我小时候就怕作文。有一回，老师出了个题目——《我的理想》。

洪燕：对对对，我也写过，小时候咱们看了一电影儿，新疆的，里头有一女特务。

杨子：《冰山上的来客》。

洪燕：对，我当时的理想就是当古兰丹姆。

杨子：你倒是有个理想啊，我能干什么？瞎写呗，我就想当司机，开汽车，开大汽车。实在不行就当售票员。别说，还真实现了，我还真当上司机了，不光当上司机了，而且还当上售票员了，自己开车，自己当售票员，我这两个理想都实现了，我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这篇作文上了。

《北街南院》是一次应急的创作，但它不是应时应景之作，而是扎根生活的诗意现实主义精品之作。鲜明的人物形象、地道的京味儿，还有耐人寻味的尾声：

【转台，老杨头独自在院门口张望。洪大妈上。

洪大妈：隔离一解除，小院怎么这么冷清？

老杨头：还是隔离好！

【两人相视而笑。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