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晚新视觉 > 新闻 > 文化

弗里达·卡罗的自画像 她生前身后有多种标签

2018-07-12 09:32 编辑:TF003 来源:北京晚报

说起伦勃朗(1606-1669),都会知道伦氏是一位极喜欢自画像的画家。伦氏一生给自己留下了100幅自画像。从年轻到年老,不同衣着、不同背景、不同情绪。墨西哥画家弗里达·卡罗(1907-1954)也是一个极喜欢自画像的画家。在画家47岁短短的生命里,留下的自画像,虽然没有伦勃朗多,但从比例和意义方面,不仅不输伦氏,倒是远远胜过伦氏的。从比例来看,卡罗的自画像共有55幅(据说占画家留世画作的三分之一);从意义来看,卡罗的自画像所呈现的复杂远优于伦勃朗的自然主义。就后一点来看,卡罗说过:

“我画自画像,因为我经常是孤独的”。

作者:刘火


1926年卡罗19岁自画像
《墨西哥与美国边界上的自画像》

卡罗15岁时,爱上了大她21岁的后来相伴一生的丈夫。不满二十岁时,加入了丈夫所在的共产党组织。二十世纪前五十年,由于苏俄革命的成功和马列主义的传播,共产主义在亚洲和拉丁美洲风起云涌。包括文学艺术在内的各领域都受到深刻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六十年代的拉美文学爆炸都与此共产主义思潮和运动,有很深很复杂的关系。事实上,卡罗正是这一思潮和运动中的一分子。而且是一积极分子。1954年死亡之前,卡罗还专门画了一幅题为《马克思主义将让病者恢复健康》的画,可见画家的政治信仰和理想,从画家开始到后来,一直坚定。或许,正是因为画家的共产主义信仰,才塑造了卡罗画的先锋主义理念和画风。又由于卡罗的先天残障和后天既是同性恋、异性恋以及婚外恋(譬如与斯大林时代流亡于墨西哥的共产主义者托洛斯基的恋情)等诸多因素,塑造了卡罗自画像的怪诞、奇异以及梦臆风格。而在短暂的人生旅程中,卡罗是孤独的。而孤独正是艺术得以产生的重要源泉和构件。也就是说,卡罗的自画像本身就是这一多元又怪诞的奇妙集合体。

1926年,卡罗19岁。在其第一幅自画像Self-Portrait in a Velvet Dress(《天鹅绒连衣裙中的自画像》,右上图)里,卡罗正从豆蔻少女走向风韵万端的少妇途中。自画像里的女主,自信、喜悦,表现在女主华丽的服饰、质感的胸部,特别是那只也许只有在天上才能看到的纤纤玉手上。卡罗的这只手丝毫不输于蒙娜丽莎的那只手!而且整个画,洋溢着单纯、和谐,以及青春不经意的淡淡的忧伤。

1931年,在Frida Kahlo and Diego Rivera(《弗里达·卡罗与迭戈·里维拉》)里,一对情侣走进婚姻殿堂,本当兴高采烈。但是,女主一只手言不由衷地搭在男主手上,另一只手却有些紧张地拉紧了极具民族特色的披风。显然,女主是恐慌的。哪怕他们的头顶上有一只和平鸽衔着祝福的话语。我猜想,那一定是祝福的话语。

Self-Portrait on the Borderline between Mexico and the United States(《墨西哥与美国边界上的自画像》1932,中图)。这是一幅极具政治倾向的自画像。画家把她祖国墨西哥古老的文化与文明和美国的工业化现代化一股脑地混杂并列在一起。一边是画家自己文明的天空,虽说神秘但却清朗,而另一面的美国,则在现代工业的浓烟中使得美国的国旗被污染。在这两种文明、两个国家的中间站立着画家本人,端庄又雍容。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在画家的自画像里,除了画家1926年的第一幅自画像外,没有任何一幅自画像有这般的明丽(除背景)。而正是这般的端庄、雍容和明丽,使得这幅的多元指向看似简单,其实复杂。女主站立的边境线上,手持墨西哥国旗以及身眼的注意指向在墨西哥一边,表明画家的国族主义和对祖国古老文明的留恋。逆袭的是,在女主站立的界碑上,竟通有来自美国的电线。这一细节,异常的隐晦却也异常的明白。其象征主义的色彩,从此在画家的世界观与艺术观里建立:留恋与向往,反抗与皈依,挣扎与逃逸。事实上,这一纠结与纠缠直到画家的生命终结。在一本本的英文卡罗传记里,我们知道卡罗留给这个世界和后人的是这么一句话:

“I hope the leaving is joyful and I hope never to return。”(中文大意:我希望我离开时是快乐的,我希望我永远不要返回。)

Self-Portrait with Necklace(《戴颈链的自画像》1933)是画家的一幅标准像。一字眉,上嘴唇有髭毛,乌黑闪光发髻,石头或某种果实穿成的颈链。还有就是画家蔑视一切的眼神。此时的画家才24岁。无论怎么观察,画家此时的心境都应当是很自足的。但是这幅自画像告诉我们的显然不是自足,而是对世界的怀疑。到了1938年画家与猴子的合影时(Self-Portrait with Monkey),除了怀疑,还有手足无措,以及惊恐。这时的画家,面对风流成性的里维拉,旧病复发且变本加厉,尤其卡罗得知丈夫与自己的胞妹私情后,自己的身体继童年的残障、后来的车祸,以及怀孕、流产、永远没有生育之后又经受了新一轮身心打击。卡罗的自画像告别了她之前的美好,也与其他的自画像区分开来,从此与焦虑、挣扎、痛苦、死亡等连在了一起。

从1938年Self-Portrait with Monkey(《自画像与猴子》)到1940年的Self-portrait of a thorny necklace and hummingbird(《带刺项链和蜂鸟的自画像》)。画像的构图一样,但画像中的关系与关系构件,已经不一样了。《带刺项链和蜂鸟的自画像》再没有《自画像与猴子》那般的泰然,而是死亡与挣扎的象征。那只黑熊恐慌的眼睛,那只蜂鸟似结绳似解绳的姿态,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不过,女主的镇静在画面上倒是鲜明的。这一镇静,我们可以从中观察到一位女权主义的大义凛然。从1932年的Henry Ford Hospital (The Flying Bed)(《亨利福特医院或飞行的床》)到1935年A Few Little Pricks(《一点小小的刺激》),再到1939年The Earth Itself (My Nurse and I)(《地球自身或护士与我》,再到1943年Thinking about Death(《关于死亡的思考》)到1944年的The Broken Column(《破碎的管柱》)。卡罗把身体、欲望、挣扎、死亡,以及逃逸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此之前1939年的The Two Fridas(《两个弗里达》)则将人格的分裂和人面对世界的无助,表现得惊悚万分。尤其是用一个卡罗的血去织染另一个卡罗裙子花朵的场景,也许只有像卡罗这样极具女权主义的女性画家,才有这般的大胆和诡异。

对于一位女权主义者来讲,生命的自由、性的自由、活着的自由,与男权社会抗争的自由,显然是女权主义一生的争取和实现。画家,以其墨西哥特有的文化基因和文化元素,把神话、巫术,以及自然呈现的精怪,投入到自己的自画像里。有时,这些基因和元素是画家本人的背景,有时画家是这些基因和元素的背景,大多数,整个画面就是一个看似支离破碎实则统一的怪物!也就是说,画家的所有这些,都是画家的女性身体经验的描述,以及女性身体经验里抽出来思考的具象与抽象。作为一位女权主义者,作为一位杰出的画家,卡罗生前身后有多种标签,譬如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象征主义等。但对于画家本人来讲,这些标签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画家本人曾经无可奈何却又自豪地讲过一句话“I was born a bitch。 I was born a painter!”“画家”与“婊子”共处,对于冠冕堂皇的所谓主流社会,显然是不被认可的。但是对于卡罗来讲,画家与婊子集于一身正是她卡罗所追求的。艺术、身体和思想,对于卡罗来讲,她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尽管这大逆不道。但也许是这种反叛,卡罗才成为了二十世纪杰出的画家之一,也才有了画家去世以后多年,追卡罗的风尚从未减弱过。新近(2018年6月),在英国伦敦世界著名的“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艺术设计博物馆”,推出了“弗里达·卡罗作品及衣物展”。在欧美,以卡罗制作的芭比娃娃,有很佳的市场;以卡罗画像制作的扑克牌,成为桥牌比赛的正式用牌等等。卡罗有众多的粉丝,英国的首相特里莎·梅,就是卡罗的粉丝。梅姨首相所戴的手镯标识,就是卡罗的自画像。

(原标题:弗里达·卡罗的自画像)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003

相关阅读

北晚新视觉网版权与免责声明:

一、凡本站中注明“来源:北晚新视觉网或北京晚报”的所有文字、图片和音视频,版权均属北晚新视觉网所有,转载时必须注明“来源:北晚新视觉网”,并附上原文链接。

二、凡来源非北晚新视觉网或北京晚报的新闻(作品)只代表本网传播该消息,并不代表赞同其观点。

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的,请在见网后30日内进行,联系邮箱:takefoto@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