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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吴江:水多桥多 走近太湖南岸的七都镇吴溇妆桥

2018-11-01 10:01 编辑:TF019 来源:北京晚报

水乡吴江,水多桥多。每座桥承载的,除了童年那抹温暖的记忆,更有那朝花夕拾的淡淡忧伤。

章政瑛


七都吴溇妆桥,便是我心目中的那座桥。

太湖南岸的七都镇,位于江浙交界处。很奇怪,像吴溇这样的河流,在浙江被称为“溇”,在江苏则被称为“港”——吴溇是唯一一条地处江苏却被称为“溇”的河流。而妆桥,只是吴溇上一座普普通通的水泥平桥。

岁月深处的记忆一经翻动,便牵引出一段段难以忘却的往事,不由得想起四十多年前,妆桥边的那些店、那些人。

妆桥东面市口最好的位置,是一排开间很大的朝南门面,走到里面才发现有两家店,东边是酱园店,还没进店就闻到浓浓的酱香;西边是南货店,店里有位美玲阿姑,当时有三十来岁,她是店里的营业员,圆圆的大眼睛里总是满带笑意。当我攥着攒了很久的零用钱去买一个苏式月饼的时候,她会特意加一点酥皮给我——那时物资匮乏,一点点酥皮会让一个孩子开心很久。

那时我常常被大人派出去打半瓶酱油,或者买两毛钱的什锦菜。只见酱园店里那个胖胖的男营业员拿起一个长柄的提子,打开比我还高的酱油缸舀起酱油,然后迅速地用漏斗灌进瓶子里,滴水不漏,打多少全凭手上的功夫。我对他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后来学到《卖油翁》这篇课文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全是他的形象。

酱园店对门是一家饮食店。早上卖油条豆浆,中午卖面条馄饨。从滚烫的油锅里现炸出来的油条,裹上刚出炉的大饼,那味道至今令我难忘。当时我的零花钱很少,只能单选一样,心思会因此摇摆很久,如果吃上一碗小馄饨,那就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了。一年冬天,我放学后看到爸爸的朋友迎祥伯伯正靠在柜台上喝酒,我叫了他一声,他开心地给我叫了一碗小馄饨。那碗小馄饨的热气,一直在我记忆里飘散。

布店和日用品店在妆桥西边,布店里有一个高高的木质柜台,那是用来扯布的,一匹匹布竖着陈列在柜台后面的货架上。主妇们喜欢请一位永远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来剪布,什么样的人,要做一件什么样的衣服,需要多少尺布,他全会帮你想好。主妇们看看这块料子,捏捏那块料子,终于犹豫着选定了,他就会用长长的木尺量好,然后剪一条口子,一撕,随着一声裂帛的声音,主妇们的犹豫不定立即化成了新剪料子的欢喜。结账的台子很高,一条条钢丝绳上挂着一个个夹子,他收了钱,夹好后用力一推,夹子便在钢丝上快速滑行,对面那头的会计收了钱后,又将找零送回来。一来一往,这笔交易才算完成。小孩子总是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机关。

每到年前,剪布是母亲必做的功课,我的衣服永远是一件红色的罩衫,一条绿色的罩裤。弟弟每年也会添新衣服的,爷爷的衣服则是深蓝色的老式中装,而父母,好像很少做新衣服。

妆桥上,常会有渔民将捕捞上来的水产品拿来摆摊,也有周边农民将新鲜的蔬菜挑到这里来卖。桥上,讨价还价热闹非凡;桥下,水流涌动船来船往。

后来,七都镇的商业中心逐渐南移,妆桥头便渐渐冷清下来。

不久前,我遇到了美玲阿姑,她已是一位白发老人,我喊她,她并没有应我,也许是她没听见,也许她已认不出我;去年,父亲生了一场大病,我想起了迎祥伯伯,但终不知他的消息。还有母亲常去剪布的那家店,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于我,一个生长在吴溇边的孩子来说,难舍这里美好的旧日。当我感叹美玲阿姑老态龙钟的时候,我忽然更深切地感悟到:时光易逝,美好的人和事,也终将离我们而去。只有故乡的桥,故乡的暖,一直留在记忆深处……

(原标题:那时的妆桥)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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