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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唐山震后浴火重生 朝气蓬勃新凤城经济发展令人自豪

2016-07-27 12:00 编辑:TF005 来源:网络

说起大地震,唐山人不会用公元纪年,不会说1976年,会直接说“地震那年”。从那以后,就用上了“地震纪年”。唐山人说“20年那会儿”,就是指1986年。说“30年的时候”,就是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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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震罹难者纪念墙上,镌刻着24万个名字

唐山别称凤凰城,凤凰城的一切,被四十年前的那场地震改变,与此同时酚黄涅槃,浴火重生的蜕变也从那一刻开始了。

震后的唐山是座新城,多项经济指标在京津冀地区名列前茅,如同很多朝气蓬勃的中国城市一样,快速发展。这让唐山人自豪。

但每到7月,唐山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压抑。很多曾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唐山人,受不了这种压抑,会选择到外地住一段,尤其是那些大地震留下的孤儿。

更多的唐山人留下,以各种方式怀念故人。

大地震罹难者纪念墙上,镌刻着24万个名字。纪念墙上的逝者,大多数有名有姓,按照生前的工作单位或是居住区域排列。每年7月,纪念墙边的花束就会多起来。直到7月28日那一天,摆满墙根。

由于震后防疫,要求集中掩埋、火化遇难者尸体,唐山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埋葬在哪里。民间传言着哪个哪个建筑下面,曾经是“万人坑”。但没人能确定,自己的亲人到底埋在哪里。甚至没有墓碑,他们只能面对着纪念墙上的名字哭泣。

有的逝者,连名字都没有,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排列在:XXX、XXX之父、XXX之母、XXX之儿、XXX之女……这些名字,都是同事、邻居凭着记忆提供的。

唐山抗震纪念碑上的一段碑文,可以解释这种情况:“……七千多家庭断门绝烟……”再没有亲人给他们献花,因为已经没有亲人。

每年的7月28日这天,还有一些老兵来悼念。在他们的军旅生涯中,最重要的经历就是唐山震后救灾。曾有一支部队,地震前一天刚刚完成任务准备撤离。凌晨地震了,很多官兵也被埋在了废墟下。但部队首长下令,先去救城里的百姓。

如果当时挖开营地的废墟,一些年轻的战士或许能够活过来。以至于40年来,老兵们有的做了将军,有的已是百姓,但仍然会每年来到唐山献一束花。为逝去的战友,也为唐山的百姓。

在纪念墙建成以前,唐山人会到抗震纪念碑前祭奠,那是地震10周年时候建起的。每年的7月28日,都会有人在纪念碑前坐上一夜,想念凌晨逝去的亲人。唐山的7月常常下月,就如同地震后的大雨一样。

如果询问唐山人关于地震的记忆,很多人都会回答“时间久了,记不清了”。真的忘记了吗?可当提起的时候,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还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就像当年,自己仍是个孩子,在震后的大雨中哭泣一样。

作家钱刚在震后到灾区采访,遇到了曾看着自己长大、一直在唐山工作的蒋叔叔。站在废墟里,肋骨已经被砸断、只能弓着腰的蒋叔叔,哭着对钱刚说:“唐山……你看我们唐山……”

地震孤儿张玉英,全家9口,地震中7口人遇难。那年,她才17岁。没有食物和水,没有力气搭帐篷,她只能躺在路边,旁边横着遇难的邻居大妈。雨后暴晒,邻居大妈的尸体晒爆了,“砰”的一声炸开了,吓得张玉英不敢再躺着。

她绝望了,她想上吊,可连一棵能上吊的树都没有了。唐山平了,什么都没有了。

很多被埋在废墟下面的人,都有这样的回忆:起初,被埋的人都会大声喊叫。喊着喊着就累了,声音就小了,直到几乎没有。然后,猛然间,“嗷”的一声。那就是,这个人没了。

张立新还记得,震后房倒屋塌,眼看着有的人被挂在了水泥柱子上,就是救不下来。等几天后重型机械进入唐山救援时,人已经被活活地挂死了。

由于没有重型机械,首批进入市里救援的解放军们,只能靠徒手挖人。当年的唐山人,不愿意叫他们解放军,而更愿意叫子弟兵。那些子弟兵都是20来岁的小伙子,没有工具,他们就用手挖。指甲掉了,肉烂了,露出骨头来了,仍然在挖。

地震孤儿田金芳记得,她被挖出来的时候,脸上滴答滴答地,沾上了好多热乎乎的东西。起初,他以为是子弟兵的汗水。可挖出来她才知道,那是顺着战士手指头留下的血。战士的手上,田金芳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血。

送别子弟兵战士那天,在通往唐山机场的路上,唐山市民在路两旁齐齐跪倒。那时候的张立新还小,不懂得跪的含义,被妈妈骂了一句:“跪下!”

那年9月,很多学校勉强开学。张立新那年9岁,刚上2年级。开学了,老师要点名。点着点着,老师就哭了。班里三分之一的学生,都没有了。

40年了,他们都没忘记。每一个唐山人,都有关于大地震的悲痛回忆。以至于看到一些物件,唐山人会受不了。

唐山人赵以松,在地震后很多年都不饮酒。他说,震后的十几天,整个市里都是尸体的臭味。每个人都戴着口罩,上面还撒着白酒遮味儿,但尸臭让然窜鼻。以至于震后多年,他只要闻到酒味,就会想起那个夏天。

田金芳则是不能看见黑塑料袋。震后,她做了多年生意。但每当有人用袋子装东西,她都要求别用黑的。因为地震过后,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扔进黑塑料袋,装车运走。

她亲眼看见,有的尸体上已经生了蛆。为了防疫,只能尽快火化。她就帮着解放军战士,抬着这样的尸体,抬到了黑塑料袋里。

地震那年出生的孩子,很多都不过生日,因为几乎家家都有地震中死去的亲人。

每年的7月,唐山都是一片眼泪。可地震孤儿张玉英说,她几乎不哭,因为早就没有眼泪了。

地震之后,唐山人变了,眼神变了。唐山五中教师的张立新说,唐山人的眼神不一样。几乎光从眼神,他就能分辨出这个人是不是唐山人。

什么眼神?悲伤的?还是坚强的?张立新也说不好,只是看上去就不一样。就好像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再没有什么能吓住的事了。

震后的唐山,高速重建,随后高速发展,这从普通人的住房就能看出。85岁高龄的摄影师常青,用镜头记录了唐山人民的住房。他把震后的40年,分成了4个阶段,每10年一个阶段。

第一个十年,唐山人从帐篷搬进了简易房。虽然是砖头压油毡,墙上糊苇草,只有半截有砖的简易房,但唐山人过冬时不用担心寒冷。第二个十年,唐山人从简易房搬进了新建的平房。整面墙都是用砖垒成,不再只有下半截是砖。

第三个十年,唐山重新开始盖楼。前面二十年担心地震,唐山的楼房很少。唐山人搬进了楼房。第四个十年,随着垃圾山、塌陷矿坑改建为南湖公园,唐山也出现了别墅。生活得越来越好的唐山人,也住进了小别墅里享受生活。

今年,唐山的大事是世界园艺博览会。名为博览会,其实就是一个大公园。唐山人喜欢这里。在世园会的大公园里,唐山人又慢慢地露出了笑容。他们的同学聚会,会选在这里,一起坐在湖边看音乐喷泉。

最近的每个夜晚,唐山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市中心,而是世园会里。因为开放了夜场,票价也有了优惠,大量的唐山市民在晚上8点以后,涌进世园会。

中心广场上,唐山人带着孩子,带着老人,就像过年一样。

广场正中,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铜雕,名叫“丹凤朝阳”。其上的《丹凤朝阳铭》写道:势如腾飞之凤城,历劫而重生,跨日而前行。

唐山人,更愿意叫它“凤凰台”。

 

来源:北京晚报 北晚新视觉网  记者 李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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