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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江书院:王阳明曾在古樟树下写就名句 朱张会讲在此拉开序幕

2018-07-19 10:10 编辑:TF2018 来源:北京晚报

入伏,炎热。踱入渌江书院,遇见满地浓荫,身与心,便生出了许多清凉。

作者:万利书


书院位置图

这是一棵老樟树投下的浓荫:厚实处挡住烈日,斑驳里透出微风;且无论落于石阶上,还是缀于墙壁上,都赋予书院厚重与沧桑的意味。和“书院”这个词汇一样,这里早已覆上了岁月的苍苔,它静默于渌江西岸,任由人凭吊、怀想,或擦身而过。如今书院已辟成一个公园,此刻,就有人沿曲折蜿蜒的石阶上下来去锻炼身体、在书斋门前的空地上欢呼雀跃打羽毛球,或在院中的日月亭里发呆、在院后山林间的小路上遛狗,使空寂的山坳生出人气。只有眼前这棵千年古樟树默然而立,和开罢了花的杜鹃、长抻了叶的冬青,和其它蓬勃于盛夏的树木山花、野草藤蔓一起,把书院的亭台楼阁掩映出了几许幽深,让我对沉淀其间的历史顿觉肃然。

书院建在醴陵的西山脚下。

从渌江西岸边抬起眼,书院山门古雅简洁,正对一块大石做成的照壁,上书:“求经师更求人师”。拾级而上,见书院占地仅十余亩,内涵却丰硕,建于宋以来历朝历代的亭台楼阁,疏朗有致又彼此呼应,与充盈其间那些名人题写的匾联诗赋一道,透出了历史悠久、文脉深远的气息。来到最高处的五贤堂前朝东一望,眼前的书斋群落古意盎然,远处,隔了宽阔而平静的渌江,就是醴陵城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此刻天气晴好,可一览几里外的渌江桥。那是一座始建于南宋、至今车来人往的石拱大桥,它横跨湘江的主要支流渌江,历经了二十三次损毁与重建,与同年岁的渌江书院一起,见证着醴陵的浮沉兴衰。

古樟就立在书院门前,它1500多岁了,比书院的历史久远得多。如今,书院的馆舎已成了展馆,莘莘学子是见不着了,但缓缓疾疾的风吹过来,古樟树的叶们便发出或轻柔或脆响的簌簌沙沙声。若有若无中,我仿佛就听见了师生们翻阅书籍、吟诵诗文的声音,听见了岁月深处传来的先贤们的脚步声。

一 “老树千年惟鹤住,深潭百尺有龙蟠。”

五百多年前,王阳明在这棵古樟下,写就了这样的诗句。深潭是百步之外的洗心泉,水虽不大,却从未竭,至今泉流淙淙,悄然汇入渌江。作为“心学”之集大成者,王阳明本就是一只俯仰天地的巨鹤。他的“吾心即宇宙”之说,与一百多年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是否异曲同工?留待哲学家们去深究,但其思想传世久远,却是不争。然此诗里的鹤倒非自诩,而是在颂扬那些更早他三百多年的前辈。

那是一个大师辈出的时代。

南宋乾道三年也即1167年,朱熹从福建崇安跋涉月余来到了湖南,只为与张栻一会。张栻是汉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之后,又是当朝右相张浚之子,真正的“官二代”,却无意枕着祖先的功劳簿与父辈的财富堆享受荣华富贵,而是精研学问,成为一代大儒。这二人同为理学祖师程颢和程颐的第四代弟子,只因师脉、学养等不同,对学术中理、气、心、性等概念,有了不同的理解与诠释。他们德性相互契合、学问有待商量,早已期待一次深入的交流。

由此,湖湘大地迎来了一场载入中国思想文化史的“朱张会讲”。

这场850年前的盛事,史籍有无数记载,今人有众多解评:说断断续续竟讲了两个多月,从秋天一直讲到冬天;说观众听众无以计数,“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骑来的马将书院前池的水都一下喝干了;说二人讨论《中庸》时,“三日夜而不能合”,也就是三天三夜没睡觉;说这次会讲对朱熹的思想影响很大,而他的学说也成为后世湖湘学派的核心内容;说岳麓书院从此成为名留青史的文化符号,有人就“以不得卒业于湖湘为恨”。

二十世纪末,有名噪一时的某作家到岳麓书院点评中华文化,结果引来嘘声无数,只因大家认定他远没资格在这里露脸。就在今年初,金发碧眼却专注于中国宋元思想史研究的美国著名教授Hoyt Cleveland Tillman,还到岳麓书院讲课,内容即为朱熹、张轼的思想对当今时代的意义和影响,内容兼及同时代的胡宏、张九成、吕祖谦、陈亮、陆九渊,还有明代的王阳明等……这纵贯数百年、横跨东西方的现象,真真印证了朱熹自己对这次会讲的感慨:“悠然一长啸,妙绝两无伦。”

却少有人知道,这次主场在潭州——也就是现在的长沙——岳麓书院的创举,序幕却是在醴陵西山脚下拉开的。在醴陵,朱张会讲又被称做“西山会讲”。走进渌江书院,来到东侧书斋的空地处,只见草坪上立一雕塑:朱、张二人席于地上,相对而谈,面色真诚而严肃,那场面既无风花雪月,也非剑拔弩张,惟有清气氤氲,鹤影依稀。

朱张西山会讲雕塑

徘徊在古樟树下,我自问自答:如此大事,为何始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渌江书院?相信不是偶然:朱张两年前已见过面,且一直有书信往来。最大的可能是:时任办学已二百余载、弟子达数千之众的岳麓书院主教的张栻,专程移步到醴陵,迎接不远千里跨过渌江桥、践约“往从而问焉”的朱熹,彰显大师间的相互敬重。又为何采取开历史先河、为后世效仿不绝的“书院会讲”,而不是以往常见的“私聊”?除都自认为人光明磊落,为学真理在握,无需遮遮掩掩外,更是想通过这种公开的交流论辩,达到宣扬学术、传播思想、引领风尚、教化一方之效果吧——“传道而济斯民”,就是张栻的教育理念。

果然成功了:这场意义非凡、盛况空前的文化盛事,方一开场,就令“肃衣冠而至”的醴陵学子们心智大开,人虽散,曲未终,它对华夏文化在渌江沿岸的根植与传播,起到了引流开源、启蒙教化的重大作用。

二 “西山会讲”尚余音绕梁,醴陵又迎来了文化构建与发展的又一位推波助澜者——吕东莱。

“浙东学派”婺学代表人物吕东莱,对朱熹仰慕已久。据说他听闻有“朱张西山会讲”,便从家乡匆匆上路,可等他赶到醴陵,朱、张已北上岳麓,而两人掀起的学术热潮,则大大冲击了他的学派在此地的影响。失望懊恼之余,吕东莱索性不走了,在醴陵另建东莱书院,摆开讲坛与渌江书院相抗衡。于是,理学与心学——当时中国最高学术思想的对恃,又在这里摆开了道场,再度掀起文化波澜。聪明的醴陵人众不偏不倚,无论渌江书院还是东莱书院,大家都“望风景从,争相亲炙”,让吕东莱难以收手,只好“侨醴三年”。两爿讲台犹如两掌相击,在渌江畔拍出了回荡至今的文明之声。

或许是为了弥补遗憾,抑或是表达敬意,不久后,吕东莱在江西上饶又发起了“鹅湖之会”。这又是一次对中国哲学产生重大影响的会讲,对话双方是朱熹和陆九渊,吕氏意图和合“理学”与“心学”日益激烈的论争。虽然调解收效甚微,但他自己于学术研究却获益丰硕,应验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之理。

朱熹,朱子也,“程朱理学”创立者之一。他与张栻、吕东莱也就是吕祖谦,被后世并称为南宋“东南三贤”。同时代人陈亮说:“东莱吕伯恭(吕祖谦),新安朱元晦(朱熹)及荆州(张栻)鼎立,为一代学者宗师。”而陆九渊,则是“心学”的开山鼻祖,三百年后,他的学术被路过渌江书院、赋诗古树深潭的王阳明发扬光大,传世至今。

醴陵人有福了。

无论专程还是路过、刻意还是偶然,荏苒时光里,这些先后到来的大家,从源头上深刻融入了醴陵的文化发展、精神构建和价值认同。醴陵地处湘东,据说宋以前也属教化未及的蛮荒之地。而自南宋后,醴陵竟一口气兴创了九所颇具规模的书院,即使到了清初,朝廷已有“不许别创书院”的文教控制,醴陵人还是创建和重修了五所书院,可见崇文敬学已蔚然成风。

走进书院改建的展厅,身心皆一片清凉。不惟避开了炎夏酷日,更因院内屋里清气袭人:一个乡办的小小书院,仅清乾隆至咸丰的一百年间,竟然有过五位翰林,也就是皇帝的文化顾问,在此执掌过院印和教鞭!

醴陵人亦惜福。

他们记住了那些为这方土地带来进化的先贤:“朱、张会讲”后不久,人们就在朱熹设坛的地方立起了朱子石像,尔后又建起朱子亭以“祠之”,待三十年后朱熹再次来到渌江书院,陪侍他的两位学生吴猎和黎贵臣,居然都是醴陵人,且后来两人都曾执掌岳麓书院,继承了张栻和朱熹的衣钵,肩起发扬光大湖湘文化的重任。再看镌刻在渌江书院门头的“恩承北阙,道接东莱”的对联,其中的东莱,还有散落于渌江沿岸的“夫子坡”、“东莱桥”等,都是为了吕东莱。而后来在贵州“龙场悟道”的王阳明,他的《过靖兴寺》亦被后学名家书写并镌刻碑上,敬立于古樟前。渌江书院经历了八百多载岁月,也曾有过天灾人祸,有过重修移建,但如今还被敬立于西山脚下,并未出现他所担心的“欲询兴废迹∕荒谒满蒿莱”的景象。

书院后不远处,有一泓山泉,清冽甘甜,附近住家每天络绎不绝,车载人背,用桶用罐用瓶取回家中饮用。这泓泉水的名字不知是何时取下,叫做:“饮水思源”。

如今书院门前的这棵老樟树,树干已粗壮到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树皮则粗粝硬铮,爆裂成了无数不规则的竖条,却依然坚硬如铁,紧紧包裹在树干上,张力尽显。树是一年长一道年轮,那么绵绵一千五百多年,它该是有了多少记忆?

它一定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已被人遗忘的称谓:山长。

山长,一山之长。让我顿时联想到以山为家以岭为伍,天当被地当床,渴饮幽泉饥啖野果,俯就萤火读书仰对月光吟诵,可调度树木花草可号令鸟兽蝶虫,远离尘世不在人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何等快哉!

山长就是书院第一管理者的称谓。中国的书院萌于汉,成于唐,兴于宋元,曲折于明清,终于民国前夕。它出身民间,是藏书、研习、辩析、授课的场所。汉时有学人自己“筑精舍”,聚生徒,讲私学。这“精舍”就是书院的前身,建于山野,“秋夏读书,冬春射猎。”学生除读书外,还有许多时间与大自然亲近,承接天宝物华——“山长”之谓当是由此而来。后世书院亦多建于疏离闹世之地,除为了清静读书受教悟道外,还有精神自由、思想独立的寓意。纵观千余年,尽管书院的身份在官办民办两边变来变去,甚至有时沦为科举的附庸和党争的工具,但崇尚学术自由与思想解放,一直是其基本特质。史上有识之士在书院针砭时弊,引来当局不满、禁锢甚至绞杀的事例不少,如明末江苏无锡的东林书院,也即名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在心”的诞生地,就因“讲习之余,往往讽议朝政,裁量人物”,被朝廷阉党血洗。但是,因袭其基本特质,为书院培育的历代栋梁之才就更多了,譬如“恩承北阙”之北阙——岳麓书院,近现代就出了一大批经天纬地、傲视天下的人物。

其中就有在渌江书院当了三年山长的左宗棠。

左宗棠,晚清重臣,爱国名将。他青年时就崇尚“经世致用”,认为莘莘学子以文取仕路途曲遥,而死读经史子集也非培育英才的唯一通途。就任山长后,他删削了大而化之的说教闲篇,而另增了舆地、兵法、农经等实用课程,并带领学生走出书斋,登西山,游渌水,瞻仰先贤,依山川地形演练战阵,学用结合。这些经历成了他辉煌生涯的预演,且培养、储备了大量的人才:后来在他的军帐中,许多人都是讲醴陵话的书院弟子,他们深得“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湖湘文化真传,被调教得豪气冲天,胆识过人,成为左氏嫡系,许多人屡建战功,缔造了“无湘不成军”的传说。凭借深厚的学养、独特的人格魅力和后来的显赫功名,左山长成为醴陵人的精神偶像,古朴深厚的渌江学风经他点化,又添了“少酸腐、重实干”勃勃生气,这些作为,无疑是书院文化“元气”的传承。

“求经师更求人师”,我品味着书院山门口、镌刻在岩石上的这句话。

千年古樟树与后人刻立的王阳明诗碑

渌江书院所倚靠的醴陵西山,不巍峨,亦不奇险,却并非寻常之地。

老樟树侧,与书院相邻,与宋名臣祠相依,就是王阳明所游的靖兴寺,寺里立了李靖与红拂女的塑像——书院后山一隅,就葬着红拂。红拂为隋朝权臣杨素的侍妓。一天,一布衣青年来见杨素,畅谈天下大势。此人英姿勃勃,见解非凡,令阅人无数的红拂也一见倾心。当晚,她便寻到青年的住所,以身相许,并与之私奔,成就一段千古佳话。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唐朝的开国元勋李靖。后来红拂随卫国公李靖南征,染上沉疴,病逝于醴陵,埋香西山。红拂虽非本地人,其敢爱敢恨的豪气却融入了醴陵大地。

西山还有座丁度墓,安葬着宋朝的枢密副使,相当于国务院副总理的丁度;西山还有“宋三公祠”——南宋三名臣:皮龙荣、杨大异和吴猎。他们既是理学名家,又是朝廷重臣,更有着不畏权贵,敢于直谏的声名。还有“西山四俊杰”——宁太一、文斐、傅熊湘、陈盛芳。宁太一,同盟会员、民主革命先驱;文斐,留学日本,尽心家乡,著有《醴陵瓷业考》;傅熊湘,湖湘学术巨子、胡适的恩师;陈盛芳,实业家,三次砸锅卖铁组织捐款修建渌江古桥,为此几近破产……

山以人名。醴陵西山不止为渌江书院提供了自然倚靠,更提供了文化倚靠——或许,正是博大厚重的中原文化与“化外之地”的天籁古风相契合,物华天宝与人杰地灵相互催化嬗变,始孕育出了新的文化基因与精神特质。书院更承接造化,不负先驱,成为醴陵的文化支撑和精神脊梁:大师往来,英才时出,特别是风起云涌的二十世纪上半叶,醴陵的天空更是星光熠熠:李立三、左权、程潜、宋时轮等,都出自渌江书院,其弟子还有著名将领杨得志、外交家耿飚。据说那个年代,中国军界的醴陵籍将军有295位——小小一县出了近三百个将军,着实让人震惊!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醴陵籍最多,多到校方专门下令:凡醴陵人籍一律不招,致使一代名将陈明仁,不得不改籍为浏阳,才得以入学;二十一年后,其长子又毕业于黄埔十九期。父子黄埔,堪称佳话。

作为云南人,我还记住了陈明仁的两件事:1941年冬,蒋中正先生在昆明西山撞见了正在构筑工事的陈明仁所部,见军容不整,衣着破烂,怒责陈明仁为何将士兵带得像叫化子似的,让盟国人员看见有损军容国体。陈却对蒋校长说:这不能怪我,衣服是你发的,质量太差,只穿一星期就破了。蒋认为他侮辱领袖,要押解到重庆惩办,念及师生之情,让步说:下次再如此,我就要办你。陈明仁却不下台阶,说我犯了哪一条法令,应该办罪的,便请在这一次办,不要等下次了。说着还把领章撕下来往桌前一扔:“我这个中将师长算什么啊?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要这个官了!”另一件事是1944年春,他率中国远征军第71军攻打龙陵,歼灭了大部分松山和龙陵的外围之敌,接着又奉命主攻回龙山要塞,歼灭日军18师团和50师团大部,在预定时间内把军旗插上主峰,被盟军誉为威震敌胆的抗日名将。

“中国近代半湖南,湖南近代半醴陵。”——有此一说。

徜徉于书院门前、渌江两岸,思绪也如流云一般卷舒:如今醴陵扬名天下的两大特产:烟花与瓷器,也无不浸润着古老文明的光泽。中国的花炮始祖李畋是醴陵人,“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磐”的釉下五彩瓷也创自醴陵。如今占全世界十分之一的花炮和瓷器,撑起了醴陵“中国百强县”的地位。厚积薄发,古老的文化种子,就这样在现世结出了硕果。

岁月为我们留下了许多东西,有的已经老去,铭刻下历史;有的依然活着,昭示着未来。老樟树就活着,至今活着。看得见的树高近百尺,那看不见的树根该是扎了多深啊,它深到大地的心里,深到了岁月的深处,所以才逾千年而兀立;它见证了书院的历史、醴陵的岁月,还将见证文明的未来。那枝叶本已繁茂,却至今仍在生长,年年岁岁出新枝,发新芽,继续彰显生命的顽强,并泽被桑梓,荫及后世。

如今樟树是醴陵的市树,无论华丽的大道,还是古旧的老街,整片土地都蓬勃着老樟树的子子孙孙。典籍曰:香樟,常绿大乔木,高可达30米,直径可达3米,树冠广展,枝叶茂密;所产香味可净化空气,驱蚊杀虫;全树可提制樟脑用于强心、抗癌,可提樟油用于农药、香精等制造;樟树木质优异,耐腐抗虫,是制造艺术品和家具的上好材料。据说就因了树干上那些纵向龟裂纹路,像是大有文章,造字者就在“章”字旁加了一个木字做为树名。那么,书院这棵古樟树的年轮里刻下的传世文章,我们该如何去品读呢?

炎夏的浓荫里,我仰起头,见古樟树如巨型华盖,苍翠于天。

2018.7.9。改毕于忆春苑。

(原标题:苍翠于天——渌江书院行记)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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