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大门做生意,谁不希望客似云来?然而,被大量“客人”相中的宜家,也许从未想到这份“厚爱”如此难以消受,以至于不得不贴出《告顾客书》,拒客于门外。被上海宜家称为“非法相亲群体”的“不速之客”,是一群45-65岁的中老年人。他们自泡茶水、外带餐食、还“蹭”宜家餐厅的免费咖啡,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不乏相亲交友,俨然把商场当成了“老年活动室”。
所谓“限制令”就是上海宜家家居10月5日起在商场餐饮区门口放置的《告顾客书》,其中明确提出了“先购餐,后入座”的新规。
中老年相亲团扎堆宜家
无奈之下,宜家推出了“先购餐,后入座”的新规,还辅以保安看守餐厅入口,出入餐厅需出示小票,午饭时间必须购买正餐才能落座等细则,可谓是拿出了十足的决心,与这群不速之客战斗到底。
对此,大爷大妈们也满腹委屈。“商家这么做,也的确有他的道理。不过,也许大家都不知道老年单身的有多寂寞吧,有的孩子不在身边,有的即使在上海,也不过周末来看看。”已退休在家的徐女士解释,来宜家不过是想找人说说话。
对于他们来说,宜家已不是一个购物场所,而是一个打发空虚时光、排遣孤独的精神寄托之所,这不是一句“占便宜”、“没素质”的指责就可以简单解释的。
这出“商家大战顾客”的荒诞剧背后,真正的推手是公共服务与老龄化社会之间供需失衡的矛盾。据上海市民政局发布的信息,截止2015年底,全市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435.95万人,占户籍总人口的30.2%,而全市老年活动室只有6396家,相当于681位60岁以上老人才有一个活动室,这当然远远不够。
老年人数量与日俱增,而老年公共服务越发显得供不应求。无处可去的老年人,想出自带干粮去商场蹭个位的招儿,也是无奈之举。试想,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去忍受白眼、受人闲气呢?
子女不在身边,无人陪伴的老人,空虚寂寞,想找人聊聊天,是很正常的情感需求。
最近,长春市街头甚至出现了一位69岁阿姨手持纸牌“征友”的场景,过往行人频频注目。
她说,“这些年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如果哪天我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我只想找个伴儿,安度晚年,男女不限。”
这说法感觉很凄凉,但担心并不多余。据媒体报道,仅在济南一地,去年仅10月、11月两个月就发生了八起独居老人死亡的事件。
这些独居老人,缺乏子女照料陪伴,就是俗称的“空巢老人”。
在我国,空巢老人的数量高达1亿人。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资料显示,2015年我国大陆地区60周岁及以上的老年人有2.1亿人,其中近五成是空巢老人。他们中很多人,长期忍受着难以排遣的孤独感。
去宜家交友聚会的老人们,虽方式不当,但起码找到了排遣孤独的渠道。还有很多老人,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在这种孤独的折磨和驱使下,做出很多看似啼笑皆非,实则心酸苦涩的行为。
四川一对年过八旬的独居老两口,接到推销电话,被电话那头年轻小伙和姑娘一口一个爸妈叫软了心,掏钱买了对方推销的各种保健品,花光了7万元积蓄。
重庆还有一位退休的周大爷,在家养了四五十只老鼠,每天都会买10个大馒头当鼠粮,而且还会与老鼠同桌吃饭。这让邻居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周大爷说,他是个善良的人,从不杀生,老鼠让家里显得很热闹。
这些老人的行为,在年轻人眼中看来,也许很傻,很不可理喻。但倘若能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们所面临的精神孤独是非常令人同情的。
其实,在当前“4-2-1”(四个老人、一对夫妻、一个孩子)为主的家庭结构下,单靠子女越来越难以保障老人安度晚年,而把养老的任务全抛给政府,也不太现实,因为老年人所需要的陪伴和情感交流,这种精神方面的“赡养”不是光靠物质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如何激活社会的力量来解决老年人精神困境,才值得我们深思。
一个长沙老人用一份特殊的“租房协议”,给了我们一个启示。
去年9月,已年过八旬的老人陈时发,因感觉太孤单,免房租水电找陪聊租客。“不需要他做什么,房租、水电费也不用管,只需要偶尔晚上一起看看电视,有空时陪我聊聊天。”他说,就是想给家里添点动静。
为了打消租客的顾虑,老人还自己拟了一份《爱心客房协议》。
协议中写明,租客房租、水电气费全免,租客作为爱心房客义务陪护老人,如租客有客人来访或暂住,应征得老人同意;老人如患病,租客应给予必要帮助,比如打电话通知家属或医院,但老人患病造成的各种费用均自行负担等。
最终,理发师刘定华成了老人的租客,对于老人的情况,他说陈爹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其实感觉得到,老人现在并不图什么,就是想有人陪陪他,哪怕只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其实在当下,特别是一二线城市,空巢老人问题和年轻人租房难问题并存。芝麻君不禁思考,这两个尖锐的难题,是否存在“借力打力”的空间呢?
空巢老人因为种种原因,无人陪伴,精神寂寞;而刚入社会的年轻人,经济基础薄弱,很多只能蜗居在条件恶劣的群租房里,也是苦闷至极。有住房基础的空巢老人,通过降低或减免房租的形式,吸纳年轻人做租客,也许是一种双赢的做法。老年人得到了年轻人的陪伴,年轻人也能得到一方栖身之所。
这一方面既能够缓解目前社区公共服务跟不上的困境,另一方面也能实现社会资源的优化配置,给年轻人减负,增加社会活力。比起以往社区单方面靠社工上门给老人“送温暖”的方法,也许更具持续性,而年轻人也能够租到性价比更高的房子。
可丰满的理想,要想不变成“骨感”的现实,就离不开政府的保驾护航,在国外,这种做法早有先例。
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市政府,为了解决老年人精神孤独的问题,提出了年轻人陪老人聊天可抵房租的政策。
据当地公共电视台“Yle”报道,想要享受此项优惠的人需要满足市议会开列的以下条件:
1、年龄在25岁以下;
2、每周愿意陪伴老人三到五小时;
3、作为交换条件,这些年轻人能以每月250欧元的价格租赁一间23平米的一居,有独立厨卫和阳台。
空巢老人和租房青年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拥有需求契合的“痛点”,也有资源互换的可能,可以成为解决诸多城市病、社会病的切入点。但学会跳出框框解决问题,才仅仅是第一步,只有一系列制度和法规的落实跟进,这种美好的设想才能真正实现和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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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信公众号 芝麻匠通讯社